可是赵惇又不能照实了说。
一郡的郡守,对于城中百姓的怨怒毫不理会,搞得民怨沸腾。少不了一个疏怠政务,枉顾民情的罪名,定会遭人弹劾。
而如此的民怨,又是因为曹家作恶所致。都不用朝中的那帮御史,随便找一个人就会知道,郡守衙门中有人与之勾连。
到时候,不管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作为郡守衙门主官,一定会获罪,立刻就得请辞回乡。
赵惇微微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刁民嫉妒城中富绅,传出的一些谣言而已。”
芸秀哦了一声,继续等待下文。
赵惇则是想用一句话轻轻揭过去,也不再多说什么。
堂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气氛开始有些尴尬起来。
一旁作陪的郡丞、主簿相互看了一眼,道:“赵郡守所说不错,曹家在城中也算是大户,积攒的家资肯定不少,惹人眼红嫉妒也是寻常。”
“阁下是……”
芸秀抬眼看了看这说话之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相极佳。一声绯红官袍十分得体。
“本官许都郡丞程起。”
说着想芸秀拱手道。
芸秀连忙还了一礼,道:“可我听说,百姓所传的这些事未必不是空穴来风。”
赵惇沉吟着道:“这发家过程中,处事不当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有些风言风语也算正常。”
“不错,常侍初来此地可能不知。这谣言所涉的曹家,居于此地有些年头,平时也修桥补路的做些善事,在附近百姓心中还算有些威望。城中的流言,定是有心之人的算计。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一旁的主簿也笑着出声,支持着自己的上官。
其他佐贰官也附和道:“主簿所说不假。我等俱是当地人。这些事我等是知晓的。”
芸秀瞟了杨霖一眼。
杨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有些皱眉。
芸秀冷笑了两声。
“是吗?你们所谓的谣言,可不只是一两个人在说,城中百姓几乎都这么说,这又是为何?”
“百姓愚钝,又人云亦云。想是被人蛊惑所致。我等这就下令,城中不得再传播此等谣言。”
程起说话间便气身,准备喊人。
“等一下。”
芸秀出言阻道:“郡丞为官多年,应该也是读书人,怎可不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沈常侍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知事忙接过话,奉承着芸秀道。
其余人也都点头赞颂。
听着这些佐贰官员说的这些,杨霖看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自己和芸秀在这些人眼中,只是外人。参合这一脚就是多管闲事。郡守衙门这些官员是抱成一团,就是想把自己这些人糊弄走就行。
另外,他们所维护的对象并不是曹家,而是赵惇。
其他郡县的佐贰官员,除了日常的一些公务外,只能按照郡守的吩咐来做事,一郡的权利会牢牢把控在郡守的手中。
可是从许掌柜那里得来的消息,赵惇表面上是郡守,却惰于政务,把事情和权利全都下放给了手下。
赵惇以为把控着郡守大印,便能控制整个郡守衙门。可实际上这些佐贰官已经实际掌控了整个郡的权利,联手将赵惇架空,赵惇不过是个看守大印的而已。
照此情形,只要赵惇在位一天,这着郡中的权利就会在他们手中一天,自然是不希望赵惇出事。
若是赵惇因此离任,不管朝中派谁接任,都会收回这些佐贰官员们手中的权利。
品尝过权利滋味的人,又如何会舍得放手。
想到此杨霖冲芸秀微微点了下头。
芸秀明白杨霖的意思,便对赵惇道:“有道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不知郡守能否派人将曹家的人带来,我等问询一二。”
赵惇沉吟着道:“呃,听闻曹家昨日遭了贼寇的袭击,放火烧了曹家,还伤了曹大。此时让其前来,怕是不妥。”
杨霖、芸秀眉头皆是一皱。
“那曹家还有何人可以主事,不妨请他前来。”
赵惇又呵呵笑道:“那曹三郎是名儒生,常与郡中其他学子相交求学,府中之事怕是不甚清楚。”
“赵郡守对这曹家之事了解的颇为详细呐。”
芸秀不轻不重的说道。
“呃……”
赵惇一时语塞,只能掩饰般的捋了捋胡子。
“呃,郡守体察民情,自是知道城中之事。”
郡丞替赵惇想了个理由。
“呵呵。”
芸秀被这话气笑了。
体察民情?
不知百姓被欺压到何种地步,却知城中豪绅家中之事。
“我若是硬要他来此呢?”
芸秀眯起眼睛,声音也冷了起来。
面对芸秀的一再紧逼,赵惇的火气也上来了,沉着脸道:“沈常侍如此一意孤行,我等自是不敢阻拦。不过若是沈常侍的刚愎自用,惹得这乡绅去京中上告,陛下派人来查,我等也只能如实禀报。”
对于赵惇的威胁之言,芸秀冷哼一声,却也不说话了。两手交叠拢于袖中,摸了摸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