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豪爽侠客正应该拿这样的大雪作景。林言听着他说话,不时应答,见他枣红的袍子在四面荒白中甩出火一样的痕路,几度欲言又止住。
信。
那夜的无名信件成了他新的沉重。
没有‘见字如晤’,也没有‘君展信安’,那封信直白的,用一种近乎荒唐的态度告诉林言,告诉他这一次秦将军等人来到北阆的目的。
——军权。
淮安王府从属太上皇,而属于淮安王府的军权已经归属今上。但往北还有北阆,这里便是太上皇当年抗旨也要守住的地方。
常年寒冷的地方,心就变换得少。这里晓勇的将军,依旧记得这里曾经的光荣,却在有意无意间忘了此时已经改换年号。
这是不能够的。
受制太多的陛下已经不能忍受尖刺再多一重。
那封信告诉林言,再过不久,北阆就会换一位将军守城。
此将功成百将枯,遂向万岁求恩荣。却笑阶上心作冷,宁舍朝臣不舍功。
这是极大不敬的指责,偏偏也是端到林言跟前的,最坦率的一个。
林言烧了不曾署名的原纸,不肯令人在他这里做手脚,但纸上的内容却在心里烙刻。
这一行中,排得上数的武将只有秦将军一个。
是挑拨离间么?
有一双手在这时伸到林言的衣领处——秦向涛抱怨林言又不是练了金钟罩,怎么走着走着大氅都散开了。
领带抽束的声音如凛凛的风,打在下巴上,冷的疼。
大氅又一次把林言包裹住,温暖回路。秦向涛的袍子也依旧划出潇洒的弧度,他跟林言说着自己崇敬的古今人物。
但这时的风太冷,林言一时改变不了神情。
是挑拨离间吧......毕竟那也只是纸上的句子,毕竟没有什么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