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望着他的眉眼,只觉得他流落在外满身凄苦。该养在她身边的孩子温良疏离,眼皮子底下的仇人却心宽体胖。这叫她心头生出一重新的怨憎,话出口时也带了母亲的哀伤。
“你爱好笔砚吗?还是谁的丹青?”
那哀伤叫林言有些意外,他抬起头,第一次与王妃真切对上。女人的脸上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却一瞬间叫他的心里也怜悯起来——怜悯王妃,怜悯王妃那个丢了的孩子。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并不需要什么补偿。”不自觉的,林言的话竟也温软下来。他说得很慢,好像是孩童第一次念起“人之初”的样子。而看着王妃,林言顿了一刻,忽然撩开衣摆跪了下去。
“这是何故?”
“我并不需什么补偿,但仍有一个请求——”避开王妃如梦初醒似的茫然,林言垂下眼睛,一字一顿道:“若有一日我生变故,恳请王妃照拂林家小姐。”
“我自己也喜欢那孩子,若是可为,我自替你看顾于她。”王妃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应下:“你放宽心便是。”
“谢过——谢过王妃。”
眼前的身影站起来,挺拔、文雅。这修竹一样的孩子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吩咐,王妃却忽然觉得害怕。
“并没有旁的事,你退下吧。”
林言自觉谈妥,随即起身告退。王妃点一下头,怔望着那道影子离去。
“昭辉——”她不受控制地唤一句,明知不会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