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感到奇怪。如今知道是王妃所为,反而一切都说的通。只是王妃那句‘想见见’叫他怔愣,旋即眼前就闪现出傅正的面容。
“傅大人......”
王妃点一下头。
到了这时候,林言反而更加冷静。他垂头思索半响,轻声道:“王妃想要如何?”
“我方才问你,世子很难缠,是不是?”王妃脸上仍挂着笑,好像一尊白瓷像,所有的红晕都是漆上去:“可是昭昀的性子很好,是不是。”
这句话里的暗示不可谓不惊悚,林言心头停跳一刻,直过了半响,才道
“王妃,您该知道,纵使我不是父亲母亲亲生,可也不一定就是王妃的孩子。王妃为何相信,我就不会为王爵动心?”林言顿一下,轻声道:“更何况府上大公子已是世子,王妃此举......”
“若只有恪静一个郡主,那我自然会为女儿留下一个疼她的哥哥。可我还有一个小儿子,便不只有那一个选择。”王妃笑着,踱步到林言身后。林言没有回头,却觉身后目光如炬,烧灼他的背脊,带着他看不透的焦急与笃定。
见林言迟迟不答,王妃又转换语气,到了林言跟前,轻轻捧住他的面颊。
“我不能等了......”她的眼眶有些红,声音却不曾颤抖:“王府要给他相看亲事,以世子的名头再诓骗一个女孩——那本该是我孩儿的婚事——论嫡论长论贤都不到他,可他偏偏叫阴谋诡计推来,蚕食属于我儿子的人生。”
“我知道我的孩子回不来的,可我是他的母亲,我总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哪怕那孩子自己都不知晓......”
她的声音像是昨夜的雨,没有声音,只有好像没有尽头般的潮湿。林言心头弥漫开一些同情,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两个母亲——一个抱着他自流民中走出蹚得一条生路,一个又收养他,叫他启蒙读书。他其实与母亲相处不多,即便是父亲也早早抛下他远走。可这时看着王妃,林言的心却猛得一沉,真切怜悯起这丧子的悲戚。
他的这一神情被王妃收在眼底,她微微喘息,肩膀些微抖动,说话却又是如往常的温和平静:“这件事,世子早就知晓。我不能赌一颗失散太久的心,我所依靠唯有幼子——至于林公子方才所问......”
“以你的心性,这应当不是你真的关心的问题——不如说,你竟然留下来等着,这才叫我很惊奇。毕竟这是一件险事,而你完全可以靠才学取得功名。”
王妃好像笑了,林言看不清。她的手指很小心地拂过他两眼间的伤痕,叫他不得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