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让他对自己的感触降到最低,旁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便无限放大。林言极温驯地坐在黛玉身边,听到她翻书,听到她给小丫头做‘一字师’,听研磨时细微的声响。
和从前所有时候的感受都不一样。
袖子上的带子被风吹起来,林言握在手里,不自觉攥紧。他从前一直想要保护地人把他很仔细地收拢起来——怜惜他的忧虑,爱护他的欢喜......
一直以来世俗眼中‘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位置颠倒,年轻的会元公坐在林姑娘身边,一只手还仔细磨捻那条带子。他的脸上呈现出本真的笑容,阳光抚上他的脸颊。
是暖的——林言想。
风起,黛玉要牵着林言进屋去。他又作了从前的样子,唠唠叨叨的一个话匣子。
“淮安王府使人人来过几次,我想着,就暂且和解。”
黛玉哼了一声。
“姐姐,我晓得你心疼我——可是这事说开去也是意外,淮安王世子又不可能真切赔我一双眼睛。”这个时候,林言的脸上没有苦涩,只有深思熟虑后的认真:“若我的眼睛往后真的没了指望,这时留手,日后也叫他们欠个人情。”
黛玉没有吭声,可林言扶着她的肩膀,知道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人生在世,变故太多,不能只闷头在一条路上走。”林言轻声说着,又去牵黛玉的手。半空中接应到了,他很满足地笑起来:“更何况,我且不愿白白损伤自己的眼睛。”
“你昨儿和文墨嘀嘀咕咕的,就是说这样的事?”黛玉压根不惧怕什么,她心底实也存着怜爱与怒火,更知晓林言处事稳妥,于是更不担心。
“这不是想惊喜一下么......等到——”林言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进来。
“姑娘,哥儿,文管事和那新来的素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