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 两人在一本结束之后相互行礼。 霜岛教官动手解下面部防具,露出一张眉眼深邃冷肃的脸,黑色短发中掺杂着白发, 近距离观察大约年龄在三十岁后半到四十岁前半之间。 礼尚往来, 作为后辈, 影山步也脱下面具夹在腋下,态度恭敬地鞠了一躬:“感谢指教。” “影山步。”霜岛沉声问道, “你为什么只有三段?” 影山步愣住。 他脑中急转,在思考这条剧情塞给他的设定到底从何而来,然后突然想起来剑道考核有一条非常龟毛的要求,就是一段须满13岁, 二段须在一段考取一年之后才能报名,三段则需要间隔两年,依次类推,到了考核的最高级八段,则要求已获得七段满十年且在46岁以上。 与棋类相仿, 各有一套独有的段位与荣誉体系,并且通常情况下都崇尚年长者为尊。 影山步如果从16岁开始考取段位, 也需要足足三年才能拿到三段的资格,想要报名四段则需要整六年—— 而他今年才21岁。 然而尽管21岁是四段的下限,却是许多业余爱好者的上限。 影山步沉默了片刻,最终谨慎且谦虚地回答道:“我的年纪还不够。” 霜岛这才想起来似的, 微微松了松皱紧的眉心, 沉吟道:“是了, 你才21……后生可畏。” “我只是投机取巧而已。”影山步为了不被其他人视为眼中钉, 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我观察到您的右腿行动不便, 但您是右撇子,虽然之前掩饰得很好,但是右腿的短板很影响临场机动性和剑道形,所以我才想冒险试试。” 说罢,他特意强调了一句,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如果时间拖长,我必输无疑。” 至少在所有人眼中,霜岛的水平已经属于高不可及,令人敬畏了。影山步也承认这一点,他不想为了部活这种小事表现出挑战权威的苗头,在这片土地上的风气并不支持他这样做。 场边的助教这才恍然大悟,放下心来低声道:“怪不得,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能打过霜岛六段……” 六段,属于业余剑道的最高级别,再往上的七段八段都属于职业组了,而所谓九段十段则只会授予给对剑道有杰出贡献的人,凤毛麟角,普通人根本不会考虑这两个档位,也没资格妄想。 霜岛不置可否,像是自有一套判断。他微微颔首,对影山步说道:“晚饭之后来这里找我一下。” 影山步愣住,随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心里却不禁提高了警惕。 眼前的男人名为霜岛雅树,名字听起来非常风雅,人却与文弱毫无关联。 而影山步也只是在教官办公室门口值班的铭牌上看到了这个全名而已,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大约要等到周末申请出门之后才能问问组织里有没有相关资料—— 哦,他差点忘记他的好上司让他别联系。 他沉默了。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他对霜岛雅树一无所知,霜岛雅树却对他相当了解,至少是表面上的了如指掌,不仅知道他的名字与年龄,甚至还清楚他的剑道段位。 虽然这些信息都是写在履历里,可以任凭教官调阅的,但霜岛雅树这样关注影山步这个外班的成员,如果不是他对影山步很感兴趣,就是这个人有种极强的掌控欲,或者说是作为警察的警惕心,要把每个人的背景都筛查一遍。 恐怖如斯! 怪不得之前有人说霜岛雅树的班级退学率很高,大约在结业之前就被这位吹毛求疵地从精神上毒打过一番了吧。 霜岛雅树对抱着点名板负责记录的助教说了声分组结果,然后影山步便行礼退下,在众人的目光中还了护具,淡定离场。 把护具递给队末的同期时,一群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他的名字和段位,一边压低声音用粗口表达了佩服的心情。 嗯,在警校的范围内说脏话是会被教官处罚的,但现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大家都能理解。 影山步似乎没有料到其他人的反应这么热烈,硬着头皮回答了几个人的提问就把东西往人手里一塞,淡定之色一扫而空,匆匆逃跑。留下身后正在排队的候选人们转头讨论起来霜岛雅树的流派和弱点,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感觉到场上伫立的黑色人影也不是不可战胜的目标。 然后就被教做人了。 影山步从剑道馆离开之后无事可做,干脆去健身房举了两把铁之后直接去食堂吃晚饭。 他一向食量很大,虽然明白这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异类,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刚开始几天打饭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跟打饭阿姨报出自己要的量,还被认为在浪费食物,但等他续过几回后对方才真的相信影山步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 打饭师傅咋舌道:“你这还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你家里人做饭也这么做吗?” 没想到影山步非常直接且平静地回答道:“没关系,我没有父母。” 直说得对面瞠目结舌,连连道歉,甚至还自动脑补出来了什么,直接跟他保证说她会知会其他轮班的人,下次打饭让他大大方方地放心要,公家福利别的没有,至少吃饭管饱。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倒是让影山步不知如何回应,高挑的黑发青年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茫然,最后只能轻声道谢。一副很少接受他人好意的样子让打饭阿姨瞬间母爱加倍爆棚,顺手就给他多塞了几根鸡腿。 好吧,至少往好处想,他的饭票是保住了,不至于因为吃穷食堂而被警校开除。 而出于这个原因,他也不大想跟别人相约吃饭。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