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教堂那扇沉重的大门在希泽身后缓缓闭合, 教堂两侧,用以代表光明的一排蜡烛的火焰被门风带得跳跃了几下,正对着希泽的那一大片华丽花窗上的光也跟着闪烁起来, 将原本晦暗的高座给照亮。
于是, 希泽也终于看清了对面那尊“雕像”。
颀长高大的身上披着圣洁纯白的袍子,肌肉和骨骼的线条流畅分明,除了没有脑袋之外, 没任何毛病了。
而此刻, 那颗属于神使的头颅就停在希泽的脚边。
近距离观察能发现的东西更多,比如现在, 希泽就发现神使脖颈上的那一道剑痕非常熟悉,虽然强度完全不同,但的确和当初帮着他杀死裁判长克洛西的那股气息一模一样。
这扑面而来的冷冽杀意, 就差把“黎离”二字写出来了。
希泽低头看了眼这颗头颅,若无其事地一脚把它踢开, 而后淡然地走到了教皇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对面的教皇面上的微笑也滞了半秒。
他无奈地摇摇头,“果然, 论渎神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希泽抬头看向教皇, 镇定道:“和您比起来我这也不算什么,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屠神者的。”
没有了外人在场, 早就知晓彼此真实面目的教皇和希泽也不再用冠冕堂皇的话来伪装什么了, 毕竟当日商量应对神国的疯狂报复的时候, 希泽也是在场的人。
教皇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这些神使果然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好在黎离送出的礼物非常好用, 居然能够直接把神使的灵魂抹杀, 这样祂的灵魂不能回归神国,想来我们这边的变故也能够再拖延一阵子,得到喘息的机会。”
“我在天剑城的时候也听说了神使降临的消息,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直接来光明教廷。”希泽皱眉,动作嫌弃地抬脚蹭了蹭柔软的地毯,把短靴上沾着的神使血液给擦拭干净。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教皇的视线,他安静看着这少年做的动作,想起他似乎从小有些洁癖。
教皇道:“他之前一直在寻找黎离的下落,但是并没有找到。”
身为盟友,教皇自然知道黎离前往第五塔城寻找那件强大武器的事情了,也知道黎离几人音讯全无的消息。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我用黎离送的第一把断剑,用黎离的气息把这家伙引到了这里。”
“然后用第二把剑杀了他?那你……”希泽接过教皇的后半句话,欲言又止。
当初,撒斯姆已经到了和教皇相同的法神等级,还领悟了强大的空间法则,在这种情况下,他都险些被神使反杀,若不是希泽强行用时间法则将撒斯姆的时间回溯到最巅峰的时候,他绝对杀不了神使。
况且,神使的灵魂当时都没有被撒斯姆成功抹杀,还是黎离帮忙补的刀。
这样对比起来,教皇几乎算得上是孤身应付这个神使了,希泽其实很想问教皇是否受伤,只是一惯遇事不惊的他在这时却突然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他和教皇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
他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师生,是传承者和继任者的关系,但是也曾如死敌般地彼此防备算计,而现在,却又像是一对古怪的同伴。
教皇注视着希泽,面上浮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他似乎读懂了希泽眼底隐约的关心,不过却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话锋一转,“深渊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担心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其他大型深渊了。”
语罢,教皇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神使的来历,在提到祂就是深渊的第一个缔造者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地骂了一句非常不得体的脏话。
希泽听得面露古怪,教皇现在对渎神也很熟练了。
不过听教皇提起深渊,他很快就想起另一件事。
“是你让深渊合拢的吗?”
教皇点了点头,眼底不由得流露出明显的遗憾。
“是的,撒斯姆在临死前将空间法则赠与了我,但是很可惜,毕竟不是自己领悟出来的法则,能够运用的也只有他留给我的那些力量,耗尽之后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教皇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想起那道没能完全关闭的深渊,憾色更浓了。
他也曾想过很多次如果——
“如果自己能够掌握的空间法则的力量更强一些,是否能将这道深渊封印,或者将所有深渊封印,让大陆变成最开始的安宁样子呢?”
“如果当初撒斯姆发现原来这些深渊是被撕碎的空间裂缝,那么当初他是否会选择另一条更温和且有效的道路呢?”
“如果……”
但是,可惜没有如果。
而且撕碎深渊远比合拢深渊来得容易,毕竟破碎只需要一瞬间,而缝隙却要用血肉去填补。
教皇闭了闭眼,将所有异样情绪都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