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08年8月30日）</br>在说干杯之前，区长几乎没有跟他说话，在他们开始喝咖啡的时候，他才说话了。</br>他说：波历，真的很抱歉。</br>波历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二区区长阿尔贝特说过道歉类的话。</br>施图姆说：真的。这几天我事情太多了，我没有忘记我的话，我要给你补一些基因方面的知识的。不好意思，也许我这话说得不妥当，因为你自己就是生命科学专家。</br>波历说：不敢。我不能说自己是专家，差得远呢。而且，我懂的也就局限于干细胞方面，对基因我真的一点都不懂。</br>施图姆说：先不说这些。你家里怎么样？</br>波历真的很惊讶。在这里，他从来没有听人问起我家里的情况，一般情况下他也不问别人，因为这是一个敏感的甚至可以说催人泪下的话题。可是区长就这么问了。</br>波历说：在这里，怎么可能知道家里的情况呢？</br>施图姆说：受累。我的意思说，比如说，你成家了吗？</br>波历说：成家了。我有妻子和两个女儿。</br>施图姆说：爸爸妈妈都在？</br>波历说：应该还都在吧。他们还不算太老。我是说在我离开他们的时候。</br>施图姆说：受累。我是说，你在这里，我的意思是在这个研究院里有亲人吗？</br>波历说：那个意义上的亲人没有。但有许多人跟我像亲人一样。</br>施图姆说：我换个问题吧。声明一下，我们是随便聊聊。基因的事情待会再说。这么说吧，上面好像，不是好像，就是，上面对你特别重视。</br>波历说：重视？</br>施图姆仍然微笑着：你有疑问？这么说吧，为了你到我们这里来，上面还特地跟我谈了一次话。</br>然后他微笑着看着波历。波历想起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波历实在不想骂他，可是他真想骂他），他走到波历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当着众人的而说“好好干”。那是重视吗？从直接意义上看，那是害了他波历。</br>施图姆说：上面说，你是重点培养对象。</br>波历说：为什么？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啊。这里许多人数不清的人都比我厉害，我说在学术上，光是贝诺尔奖得主就有好几个，光是我碰到的就有好几个。</br>施图姆说：那是过去。我的理解是，上面把你看成是未来，也就是说我们这个岛的未来。</br>波历说：我们这个岛？我们在一个岛上？</br>施图姆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听说你已经来了好几年了。</br>波历说：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的同事们朋友们也明显的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里有可能是一个岛，但也可能是半岛，或者就是一块大陆的边缘。</br>施图姆说：这个该死的阿尔贝特。连这件最简单的事情都不告诉你。受累。我跟你们二区的区长阿尔贝特很熟的，用你们华人的说法叫青梅竹马。</br>波历忍不住笑了：那是说男女之间的关系的。</br>施图姆说：现在这个世界上还分什么男女、男男、女女关系吗？</br>波历说：这倒也是。</br>施图姆说：我跟阿尔贝特在大学里就是同学。后来到了同一个研究所，再后来一起到这个岛上来了。五十年的关系了。</br>他倒是很坦诚。一开口就像交代什么罪行似的，用中国俗语说叫竹筒倒豆子。</br>波历想到细胞大爆炸后他们夜间看到的那个毁尸灭迹的阿尔贝特。他面前这个区长这么学究气，这么文质彬彬，他真的没办法跟那个大胡子联系起来。</br>施图姆说：你说你在岛上没有亲人。可是你这么受上面的器重，你就告诉我吧，你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成就或者说特殊的能力？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br>波历说：说不上特殊的成就。只是我在那里先后已经给两位贝诺尔奖得主当过助手，或者说当学生。我认识的贝诺尔奖得主至少有三位。这是我的荣耀。我只是学到了一些东西。</br>施图姆说：特殊能力呢？</br>波历说：难道是因为我的嗅觉？</br>施图姆说：嗅觉？</br>波历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嗅觉可能比狗还要好。</br>施图姆直接从微笑爆开，爆成了大笑。波历觉得这个区长还真的蛮可爱的。</br>施图姆说：怎么个好法？</br>波历说：比如，我能闻出各种细胞的不同，也能闻出各种基因的不同。</br>施图姆收起了笑声，连笑容也收了起来。他用一种严肃的好奇的眼光看着波历：这可能真的了不起。</br>可是，这会是真实的原因吗？波历想。</b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