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吴秉忠,宁卫东从外边回来。
不由得又向白凤玉家看去,心里暗暗合计这女人不简单。
丈夫跑去香江,这可不是小事,居委会和街道那边怎么遮掩过去?
另外,马家父母还在,跟大儿子大儿媳一起过。
院里这两间房原是马家老两口的,小儿子结婚才搬去跟老大住。
如今马良跑了,白凤玉能继续住着,就是这女人厉害之处。
印象中,马老婆子可不是好说话的。
宁卫东回到防震棚,点上煤球炉子,坐在木板床上。
这间防震棚拢共六平米,一张能睡两个人的木板床占了一大半。
房薄和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地上摆着一个取暖的铸铁炉子,上锈的铁皮烟囱顺墙上预留的烟道口伸到外边。
炉子旁的墙上挂着一块带包浆的木板,钉着钉子,挂衣服用,免得蹭到墙上白灰。
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宁卫东有些庆幸。
要再穿越晚点,把钱给了白凤玉,现在可就坐蜡了。
大概只能宁卫国和王玉珍帮忙。
记忆中,原主去东北插队前,跟王玉珍的关系是不错的。
回来后见到白凤玉,王玉珍不止一次提醒他,跟白凤玉保持距离,这才出了矛盾。
真让王玉珍知道,白凤玉差点从他手里拿去三百块钱,非得炸毛不可。
到时候少不得一场风波。
宁卫东倒是不怕闹大,却不想在王玉珍那里做实‘不长脑子’‘上不得台面’的印象。
炉子渐渐热了,不用就近烤火。
宁卫东蹬掉棉鞋,双手枕在脑后斜在床上,脑子思绪纷乱,犹如脱缰野马,一会儿是穿越前的记忆,一会儿又是原主的经历……
不知不觉窗台上的机械闹钟已经走到了下午三点。
按惯例,宁卫国三口人去看宁磊姥爷姥姥,肯定吃完晚上饭回来。
宁卫东擎不上现成的,得自个找饭辙。
一早上蒸的两合面馒头还剩两个。
宁卫东懒得另开火,合计着把馒头切片,在炉子上烤,再沾点红糖……
这一想更饿了。
从防震棚出来,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
地面积了白白的一层,院里没旁人走动,只有一溜足迹从月亮门到了白凤玉家门口。
宁卫东瞅了一眼。
早上分开,白凤玉也没来纠缠,不知在盘算什么。
宁卫东收回视线,忽然感觉有人注视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卫东穿越之后,除了体格更强壮,感知也格外敏锐。
此刻福至心灵,蓦的扭头一看,只见西厢房一扇窗旁边露出半张脸。
外边阴天,屋里昏暗,只能看个隐约。
那人被吓一跳,一下缩回去。
宁卫东皱眉,好像不是白凤玉。
白凤玉婚后没孩子,马良跑了之后,就剩她一个人,屋里居然多了个人!
那人缩回去就不再冒头,宁卫东索性也收回目光。
进到厨房,剩的俩馒头在灶台边上放着,盖着屉布。
放了一天表皮干了,一捏梆硬。
拿菜刀一个切四片,又在碗架子里找到红糖罐子。
这时候国内的糖还是比较精贵的。
红糖容易结块,宁卫东拿个饭碗,用勺子凿出一些,弄了一碗底。
回到防震棚,把馒头片往炉盖上摆好,不大一会儿就散出一股谷物的焦香。
宁卫东饿急了,赶忙拿筷子翻面。
烤差不多了,先夹起来吃一口原味的。
别说,两合面的馒头片烤着还挺好吃,嚼了几口咽下去,再来个蘸糖的……
俩馒头下肚,就着糖碗喝了半碗开水,宁卫东的五脏庙安定下来。
外边雪还在下,不到五点天就黑了。
估么那三口人快回来了,宁卫东提前到上屋把炉子点上。
正准备回防震棚,外边传来动静。
出来一看,宁卫国两口子把自行车停在防震棚的窗户下边。
宁磊迫不及待扯开罩着脸的毛线帽子,呼出的气在嘴的位置结了一层霜,又湿又冷,很不舒服。
“大哥大嫂。”宁卫东笑呵呵道:“估么你们该回来了,上屋炉子我先烧上了。”
宁卫国两口子一愣,原主可没帮他们提前点过炉子。
今儿是闹哪出?
突然来的变化让二人不太适应。
等到屋里一看,炉子上还座着一壶水,明显也是给他们预备的。
两口子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疑惑。
“卫国,老三这……”王玉珍把毛线围脖挂到衣架上,语气里带着担忧。
宁卫国挂上脱下来的大衣:“你别瞎想,卫东也该懂事儿了。”
王玉珍抿了抿唇,仍不免揣测。
啧了一声,皱眉道:“不对,今儿一早我就觉着哪里不对劲,你说……能不能是老三跟姓白的,俩人滚到炕上了?”
“嗐~你瞎想什么呢。”宁卫国哭笑不得。
王玉珍却越说越笃定,仿佛看破一切:“你说~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突然成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