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守在门外的小厮同尘见石竹独自一人过来,伸长了脖子瞥了一眼她身后,忍不住奇道:“石竹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石竹挂念着病中的楚明熙,不欲与他多解释,只上前几步问道:“同尘,殿下这会儿可有空么?劳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同尘面色为难。
“石竹姐姐,殿下方才已叮嘱过,说有要紧事要处理,不许人进去呢。你若是不急,不若你且先回去罢,待回头殿下得了空,我再替你禀明一声,石竹姐姐你觉着这样可好?”
石竹也明白照眼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容玘怕是不会见她,且屋里只有忍冬看着,她也委实放心不下,同尘这提议在理,无奈夫人还病着,这一来一回地传话得费多少时辰,何况等殿下得空了,同尘是否还记得帮她传话她也没什么把握,是以她只能在书房门外干等下去。
日头偏西,容玘终于空闲下来,同尘逮着机会进屋通传:“殿下,石竹姑娘说夫人病了,请您过去一趟呢。”
石竹不确定容玘会如何行事,见左右无人,索性凑近了将耳朵趴在屋门上。
书房里静了片刻,忽而传出一道男声:“殿下,依卑职之见,不若您还是亲自去见见夫人罢,毕竟夫人乍听到此事,心里难免会不好受。”
石竹凝息屏气,
这嗓音她熟悉,是殿下身边的李泰。
石竹心中稍定,寻思着有李泰在一旁劝说一番,总归比她说的话有分量,殿下若真能听进去几句,大抵就会来悠兰轩看望夫人。若是殿下能再软下气好言哄夫人几句,让夫人明白殿下心里还是爱重她的,夫人心里松快了,身子也就能大好了罢。
至于娶太子妃那事,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此事不必再提。旁人不知便罢了,你当知道当初我为何会娶明熙!”
李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石竹听了心底隐隐发寒,一脸惊疑地瞪着紧闭的屋门。
难道殿下会娶夫人,其内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内情么?
书房里,李泰没再多嘴;书房外,石竹脑子里乱成一片,疑窦丛生却又不敢再细想下去,偏生容玘说的话时时萦绕在她耳中,令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容玘站起身,忽而想起一事,当即又阴沉着脸在书案前坐下,吩咐道:“你送些补品过去。”
李泰忍不住道:“殿下,您不……”
“另外,叫龚太医去一趟悠兰轩。”
言罢,容玘已执起书卷,瞧着竟是不准备再插手此事。
李泰见他主意已定,心知不好再劝,躬身退至门外,迎面遇见候在书房门外的石竹。
石竹看着李泰,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向他问个明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好。
“石竹姑娘,殿下已命我去找龚太医过来。龚太医医术高明,定能医好夫人的病,你且放宽了心罢。”
石竹翕动着嘴唇,鼻头发酸,只替楚明熙觉着委屈。
夫人都病了几日,说起来还是殿下说话伤人惹下的祸,如今殿下分明得了消息,却对夫人不闻不问,只叫太医去替夫人看病,殿下这位罪魁祸首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坐在书房里。
石竹咬紧牙根,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有劳李大哥。”
石竹匆匆回了悠兰轩,忍冬给楚明熙绞了一块巾帕,见石竹回来了,扭头瞥了眼她身后。
“殿下人呢?他没跟你一同过来么?”
石竹抬手接过巾帕,将巾帕覆在楚明熙的额头上,冷笑一声。
她们悠兰轩怎会有这么大的颜面敢劳殿下的大驾,殿下忙着迎娶新人,哪还有闲心思念起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忍冬:“不说那些。我不在这会儿,夫人可有醒过么?”
“没呢,夫人的额头烫得厉害,再这么下去,我真怕夫人病出什么好歹。”
“李泰已去找龚太医了,咱再怎么慌也没用,且先瞧瞧龚太医怎么说罢。”
忍冬抚着胸口微微松了口气:“太医会过来,那我便放心了。”
她老家在南边,此次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并不清楚龚太医医术如何,不过既是替宫里头贵人诊病的太医,大抵医术应是能信得过的罢。
两个丫鬟尽心地服侍着楚明熙,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李泰带着龚太医来了悠兰轩。
龚太医给楚明熙诊了脉,又细细问过石竹和忍冬,道楚明熙是感染了风寒,外加心情郁结,喝了药再静养几日便无大碍,倒是跟先前那位大夫给的说法一般无二。
李泰看着龚太医写下药方子,命人按着药方子去抓药,亲自送龚太医出了府。石竹不放心院子里做粗活的那几个小丫鬟,觉着她们做事毛躁,自己拿着抓来的药去了廊下熬药。
石竹将药汁端到床前时,楚明熙已睁眼醒来。
石竹悬了许久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捧着药碗跪坐在床榻前:“夫人,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奴婢都快担心坏了。”
站在床前的忍冬将楚明熙扶起,石竹对着药碗吹了几口,拿起勺子搅了片刻,用手背试了试碗里的温度,估量着汤药已变得温凉可以入口,方才道:“夫人,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