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20早
午间和暖的阳光静静酒落,将病房格子窗的形状印在墙面,分割出不同光影。Chapter2o
一瓶生理盐水被挂上空荡荡的输液架。
池雪旋转输液器上的滴斗,等盐水注入大约二分之一,放正,排净输液管中的气体,然后关闭调节器。
她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卷折好手的衣袖,然后给自己系上止血带,备好敷贴。单手操作格外不便,她试了几沙
次,才堪堪把止血带多出的尾端掖好,避免碍事。
攥拳,又松开,细嫩掌背上血管缓缓充盈,形状蜿蜒分叉,只靠近腕骨处的一小节看起来状态不错。
她打开床头桌上的安尔碘,抽出棉签蘸取,沿着选好的注射点顺时针逆时针各消毒一遍,捏住针柄,动作别扭地比划半响,抬头深深呼了口气。
在学校上实训课时,大家都是两两分组搭档练习。
自己给自己输液,池雪还是第一次。她为了还原当时的情形,甚至没有选择用惯的,偏细的5号针头。
近在咫尺的针头看起来格外锋利,加上无法回避的疼痛预期,使得压力成倍递增。
稍作平复,她挪了挪左臂下的垫枕,调整个更顺手的姿势,咬牙对自己下了狠手。针头刺破皮肤的疼痛还未传递至大脑,视野中的针管内渗出丝缕回血,她如释重负,眉眼弯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了!!
拽掉止血带,拨动调节器开关,感受到微凉液体涌进血管。没有疼痛鼓包,nice!!
池雪摸索着去拿被自己贴在左袖上备用的输液贴,却发现刚才没粘牢,东西早飘到地板上去了当她费劲巴拉地在桌上摸索时,身旁忽然覆下一片阴影,修长手指撕开输液贴包装,揭开带敷料的一条,帮她贴在针口处。
来人白大褂前襟口袋上挂着一个崭新工牌,姓名栏是力道遒劲的三个字--陈妄书。.谢谢,”
池雪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这样的时刻碰到他,撇开视线,边动手拔掉输液针边说,“你怎么没去休息?”
今天办了几个出院,这间病室恰好空出来,她特意选在午休时间来练习,以为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3床家属把影像片忘在医生办了,”陈妄书并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但的确有些凑巧,“这里门没关。”
隔着虚掩的门缝看到屋内情形时,他说服过自己离开,却没能移步,也无法只是旁观。需要更多样本。”
光落到她正整理东西的左手,由于没有及时按压,那处敷料上洇红一片,他略微停顿,"练“啊?”池雪呆呆看他一眼,意识到什么,慌忙拒绝,“不用,我已经练好了!”“十五分钟后才交班,”他在她对面的病床边坐下,抬手解开袖子上的纽扣,慢条斯理地说,“开始吧。
“但是
陈妄书眼神直白地看向她,“你都敢在自己身上试,还怕什么?”-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如果此时有其他实习生撸起袖子来帮忙,她也许只会满怀感激地道谢,然后认真仔细地付诸行动。
但是对象换成他后,不知为何反而顾虑重重。
“你还有十四分二十秒。”清淡冷劲的嗓音响起。
池雪抿了抿唇瓣,起身取出全新的输液针,替换在输液管上,进行准备工作。
陈妄书身形挺括,肩膀平直,腕骨突出的手掌随意搭在热枕上。他的血管比10床那位大叔的更为优越,因为肤色偏白,淡青色脉络的轨迹愈发明晰连贯,像缠绕在峭壁上的藤蔓,用指腹按压能感受到蓬勃的力量感。
池雪捆绑止血带时动作一滞,忽而想起咨询杨柳老师时获得的经验。看起来鼓胀的血管施针时反而会意外滑动,因此止血带不能系得太紧。她动作谨慎地调节少许,握住他的掌心时略有恍神,
又即刻清除杂念,仔细把握进针角度。
明明和用在自己身上的方法如出一辙,针头处却没有任何回血迹象。池雪垂头丧气,“要不......还是算了吧。
0
"你现在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他眼皮不抬,语气平静仿佛置身事外,“拔针,再来。
”如果没回血,也不鼓针,那很有可能是针头贴在血管壁上了。电光火石间,池雪脑海中闪过杨柳老师的话。
“等一下!”
她睁大眼睛,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针柄拨动一百八十度。
透明的塑料管中瞬间溢出充盈的红。
她翻过
了一座压着自己的山,欣喜抬眼,想和在场的另一个人分享此时的心情。陈妄书视线和她在半空中相接,眼底浮动些很浅淡的笑痕,“千得不错,小护士。几天后,天气转凉,
下班时的天光早已陷入昏昧。
马路上繁华的车流如璀璨的星河,交替闪烁。
池雪在医院门口的保安亭和谭薇道别,从帆布包中摸出手机,步幅松散地往公交站走。她最近全心扑在实习操作上,经常一整天顾不上看手机,到了晚上总会积攒一连串消息。母亲许晓也许自觉失言,上次通话后就把池雪的微信从黑名单中解放出来,隔两日便会发几条微信。
许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