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铜板的,可以留下继续排队,没带钱的,快滚!”
听着那管事的言语声,周昌、周三吉都将目光看向了杨瑞。
周三吉拽了拽杨瑞,向其问道:“咱们进酒坊要不要钱啊?”
“我们有票!”杨瑞如是答道,只是语气终究不似先前那样坚定。
……
左侧门前。
酒坊管事斜乜着周三吉,将一条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不阴不阳地说道:“你们这一个孩子瘫痪了,根本动弹不得,照理来说,酒坊不可能收下他。你明白吧?”
周三吉不断点着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我晓得,我晓得。”
那酒坊管事眼珠转了转,忽然面露笑意:“不过,你们既然有温家人给的票,酒坊捏着鼻子也只能把事情认了。
叫这个瘫痪的人去后头的窖池里头躺着吧。
看看他的癔症,能不能用来酿酒。
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个人要是根本没有疯病的话,酒坊里也最多只能留他三天!”
“行的,行的。”周三吉不断点着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他应了酒坊主事以后,回过头同周昌说道,“那,幺孙儿,你就留在这酒坊里头吧?”
“好。”周昌点了点头。
管事将腿从桌子上放下,站起身,随意往身后招了招手:“来两个人,搀着这个瘫痪!”
他话音落地,便有两个年轻力壮的酒坊工人走过来,把周昌从排子车上搀扶了下来。
“你也跟着来。”管事手指虚点了点站在旁边的石蛋子,便转身背着手往门厅里头走去。
那两个年轻人搀扶着周昌,跟着往里走,石蛋子匆匆跟上。
“阿昌,你在里头好好的!”
这时候,门厅前头站着的周三吉喊了一句。
周昌听着老人的声音,没有回头。
他被两个酒坊工人搀着,穿过了摆放着一个个不同大小的酒坛、不同品质的酒水的门厅大堂,步入酒坊后院。
后院便是永盛酒坊酿酒生产的地方。
偌大的院落里,搭建了几座与前厅大堂相比,可称简陋的平房。
诸多空酒坛随意堆积在院墙脚下,整个大院子里,弥漫着粮食发酵的微酸气味。
那几座平房的院墙相连着,在大院子里又形成了一重内院。
内院高墙深锁,管事的带着周昌几人围着院墙来回转悠了很久,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扇黑漆木门。
他令众人在门前站定,随后有些紧张地叩了叩门。
门响过后不久,内里传出一个声音:“谁?”
“是我,朱贵……
今天来了两个人,拿着落了温家人印戳的工票,想去窖里做工——想借着窖里的‘甘醇曲’治癔症、疯病。”管事朱贵咽着唾沫,小声地说道。
门后那个人听罢朱贵的话,沉默了片刻,才道:“有东家人的工票,那就放人进来吧。”
“诶,诶!”朱贵连忙答应,他扭头看了看被人搀着的周昌,又忙去向门后人解释道,“这俩人里,有一个是瘫着的,不能动了,您看这个……”
“在窖里反正也不准他们乱动,他不能动,倒是正好了。”门后的人笑了笑,慢慢拉开了门栓,将门推开一条只容一人侧身走过的缝隙。
朱贵先将跟在后头的石蛋子推过了缝隙,随后又和那两个酒坊工人一起,将周昌推进了门缝里。
嘭!
黑漆木门顿又合拢了。
周昌扑倒在湿滑的石板地上,他抬起眼帘,就看到这座内院完全被木棚遮盖住了。
在一根根支撑棚顶的木柱簇拥下,如同坟墓一般的粮食山,赫然耸立在‘内屋’正中央!
那座长满了菌丝,由粮食堆积起来的‘坟山’前,赫然还立着一块墓碑——‘温老祖’!
“温老祖,就是咱们永盛酒坊最好的酒啊。”一个光着膀子、身上肥肉层层叠叠的汉子从门后阴影里走出来,他看到周昌身旁石蛋子脸上恐惧的表情,笑着同石蛋子解释了一句。
不见一点灯火,到处都昏昏沉沉的内屋里,响起车轮轧动的声音。
轰隆隆,轰隆隆……
那阵沉闷厚重的声响愈来愈近。
又有两个人推着载有棺材的板车,走近了周昌与石蛋子的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