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是个好东西, 花瓣摘下来拌着蜜可以涂在糕点上,待再过上一两个月, 这些如雪的花儿就会变成累累硕果, 滋溜冒着甜水儿。 荀晏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风景,有些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荀谌已经来了回信,待得杏花结果之时, 大概漂泊冀州多年的宗族便能够迁回颍川了,只是可惜有些人却是无法回来。 便如谌兄长仍须事于袁绍跟前,大侄子远在益州, 外有虎视眈眈的刘表,里头是盘根错节的士族与东州兵的交锋, 他一个颍川人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甚得刘璋信重。 想着想着, 他又开始思索晚上吃什么。 跟着曹老板那是真的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天天加班加点上工, 好不容易打回了老家,那可不得抓紧摸鱼。 “清恒!” 曹操微微提高了声音。 窗下走神的俊秀郎君这才回过了头,一脸茫然。 曹操一眼便知方才自己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突然感觉自家儿子还是很乖巧很优秀的。 不过荀清恒若是和如今的曹昂站在一块, 估计外人一眼还以为曹昂大一些。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荀晏看不懂的慈爱, 荀晏默默摸了摸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清恒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这般年纪的时候, 孤已是膝下儿女双全。” 曹操保持着诡异的慈爱语气说道。 “明公年富力强,龙精虎猛。” 荀晏顺着他的意思夸了下去。 曹操:……这天聊不下去了。 他轻咳两声, 不再拐弯, 直接说道: “孤有一女, 年方二八, 端庄貌美,孤有意为其择婿。” 荀晏睁着双迷惑性极强的杏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曹操,半晌他慢悠悠说道: “明公爱女,不妨多留几年,以全父女情谊。” “若是能择婿于身边良才,想来平日里也能常见面,如此则能两全矣。” 曹操说道,就差把自己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荀晏恍然,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明公属意文远?只是文远性格跳脱,女郎又尚且年幼,不妨再等几年。” 曹操一噎,见荀晏一脸认真不似故意的模样,又开始思索会不会他是真的没有听懂。 “清恒何时成家?” 他试探的问道。 荀晏突然严肃,危坐而拜。 “明公如今大业未成,晏如何有空思儿女私情,况且大丈夫何患无妻,明公不必再问。” 曹操:…… 得,你把路全堵死了。 没聊几句,荀晏便推托手头尚有事务未处理,匆匆离去了,徒留下曹老板一人怅然若失。 曹操本以为荀晏是故意推托,但回过头来一想又觉得不一定如此。 荀氏兄弟皆是清朗君子,家风极正,从不曾有狎昵轻佻之态,便是荀晏平日里随和爱闹,军营之人也尽量不会在他面前说点什么荤段子,而他年幼丧母,离家久矣,荀文若更是一看就不可能教导他那方面的事情…… 莫非他……是真不通人事? 曹操踱步片刻,脑回路千回百转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境地,最终悄悄唤了人来,取了一物令人私下里送给荀晏。 荀晏和逃命似的回了衙署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他千想万想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催婚他的竟然是曹老板,曹营还包婚配这事他是没想到,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对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下手啊。 十六岁啊!那不得比他侄女还小,从医学角度更是发育都没有发育完。 他心里默默抱怨着,刚行至门口便被曹操身旁的亲兵叫住。 那亲兵神色神秘,将手中的帛书交给荀晏。 “这是?” 荀晏有些迟疑。 “明公有言,此乃要事,荀君可于无人之处再看。” 亲兵低声道。 荀晏一脸茫然收下了帛书,想着莫非是什么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事,那曹操怎么方才不说? 他满头问号的进了署里,一旁有眼尖的文吏见他来了赶忙上前去,询问他医馆一事。 如今时局方定,荀晏便上请建医馆,拾掇拾掇这会儿千疮百孔的医疗系统,规范一下赤脚医生千奇百怪的想法,救人是好,救人救出人命就不好了。 每到这个时候,荀晏就格外思念如今不知跑哪儿游历的老师和华先生,若是他俩在,肯定可以坐镇于此,如果能不考察他学业的话就更好了。 一名荒废多年,直接转职外科军医的学渣有些惆怅的想着。 等他嘱咐完,抱着手中莫名其妙高起来的一摞简牍进了内屋,这才慢吞吞的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屋内荀彧仍是跪坐在那,身边是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公文案牍,见他来后微微一笑,正欲起身。 荀晏连忙放下了手中简牍,跑过去搭了把手,一边抱怨了起来。 “阿兄不可日日跪坐,别年纪轻轻就伤了膝盖。” 荀彧应道,但荀晏见他看似认真,实则丝毫没听进去,只能自己气呼呼的磨了磨牙,想着当初给公达配的药膏大概又有接班人了。 “方才明公何事唤汝去?” 荀彧漫不经心的问道。 荀晏卡壳了一下,才小声说道: “明公有意……将其女许配于晏。” 荀彧神色间不见意外,甚至有些早有所料。 “清恒拒绝矣?” 荀晏想了想,自己好像就装傻,但曹操这般聪明的人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他点了点头。 荀彧执起一卷荀晏新带来的公文,心思却显然不在上面,半晌他叹了口气。 “那位女郎……太小了。” 荀晏声音更加小了,他感觉和阿兄谈论这事也太尴尬了吧。 荀彧摇了摇头,没有再问婚配一事,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事。 “清恒准备如何处置手下虎豹骑?” 他问道。 昔重骑破吕布有功,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