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如今长安城中最显赫的人家, 都亭侯想必能占一席之地。 这位深受董太师爱重的义子从一个小小的主簿,一步一步成为了掌管并州派系军权的大人物,更是董太师面前的红人,往来奉承者不计其数。 这座都亭侯府也是极尽奢华, 金银珍宝如流水般送到府上, 虽然府上的主人对这些不甚在意。 高顺走过布置精巧的甬道, 隔着一道屏风便闻着了扑面而来的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连那冲鼻子的脂粉味都掩盖不住这酒意。 他皱了皱眉, 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走了进去。 里头正莺歌燕舞着,年轻曼妙的女子抚着琴唱着曲儿, 高顺尽量目不斜视, 保证自己不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他看向了坐在主位上醉醺醺的将军。 那将军生得俊美不凡,鼻如玉柱唇似丹朱, 身姿威武,仅是坐在那便自有一股气势。 那人饮着酒,神色平静, 毫无醉态,只是一双黑沉的眸子一直盯着下头那些正值妙龄的女郎, 但若是仔细看却又很难看出他有什么轻薄之意, 似乎仅仅是在欣赏罢了。 高顺感觉自己头又疼了起来, 他喊道: “将军!” 吕布这才像是知道有人进来了一般, 他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 却并没有叫退那些婢女的意思。 “将军, ”高顺熟练得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一般, 他说道,“夫人若是得知,将军今晚怕是无法安眠了。” 吕布面上平静的神色终于隐隐被打破,他遗憾的挥退了那些美貌的婢女,随后一脸嫌弃的看向了自己的禆将。 “伏义何事而来?”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问有什么事,而像是在抱怨你咋又来了。 “将军整日饮酒作乐,成何体统?” 高顺说道。 “哈!”那将军怪笑一声,将杯中酒饮尽,一抹嘴巴,“不然呢?继续给义父做守卫?” 他说着轻飘飘的,内心中有多少不忿却难言于外人。 他自以为跟着董太师是要进行一番壮举,打关东打雒阳,打哪儿都行,封侯拜将,功成名就,如今却落得个天天给人当护卫的命。 世上焉有如此窝囊将军? 何况他那义父……对他这半路捡来的便宜义子究竟有多少情分也不好说。 高顺知道这事吕布不愿意提,他也识相的没有继续戳人心窝子,转而说道: “府外有客至。” “是何人?” “长安士子,言欲投效于将军。” “不见!” 吕布有些烦躁的一挥手,其后却迟疑的摸向了怀中那只女子精巧的锦囊,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晦暗不定。 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高顺。 “见见吧。” 高大的将军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高顺挑眉。 “将军若是不想见就不见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本就只是正好顺路而过,进来叫停一下将军近日来愈发荒唐的行止,顺便通报一下外头有客人,至于见与不见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布今日心情不好,就是要见。” 吕布说道。 高顺沉默了一瞬,选择放弃理解将军的脑回路。 “布不仅要见,还要设宴招待。” 那将军继续用一种麻木的语气说道。 好烦哦,得搞几个长安士子玩玩才能开心。 ———— 荀晏走进都亭侯府时已是夜晚,城外的百姓居所处已经一片漆黑,而都亭侯府仍然灯火通明,来往的婢女皆面容秀丽,捧着装着炙肉与美酒的托盘。 待来到主屋时,望着里头那一个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武将,荀晏第一次感到了窒息。 [惊喜吗?吕布给你举办的派对。] 清之问道。 身边的郭嘉则更加惊骇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只是投了张拜帖就获得了如此待遇。 “都亭侯行事果然不似常人。” 郭嘉虚弱的说道。 荀晏不知为何想起当时在雒阳时,那位贾姓先生所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贾先生当时的表情活像是吃过了什么苦头一般。 “二位便是欲投效将军的长安士子?” 一片吵闹中,终于有人发现了多出来这俩看上去就格格不入的文人,那武将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了,他声如洪钟的发问道,把整个主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人本来是随意的斜倚在案边,待看清楚两人容貌后陡然睁大了双眼,别说,这人瞧上去不修边幅,实际上还是有着及格线以上的颜值。 那人一拍大腿,大喝:“贤良之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贤良之才来投奔将军!” 有人嚷嚷了起来。 郭嘉回过了头。 “嘉后悔了,嘉想回去。” 话说如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被推搡着入了席。 席上皆是吕布麾下武将,主位上吕布本人却是不在,不过这些将士看上去自在得很,可能是因为吕布经常宴请这些武将。 方才最早说话的那人名唤魏续,乃吕布帐下大将之一,不过说是大将,实则不过一个年轻将军罢了。 在一堆肌肉壮汉中,荀晏还发现了一个熟人。 张辽小将军混在其中,算得上是里头最好看的一个了,只是这会这年轻俊秀的小将军却是惊吓得说不出话来,直瞪瞪盯着荀晏看,连手里的果子掉了都没发现。 他并未做什么伪装,这会被认出来也不足为奇,荀晏有些恶劣的对着张辽笑了笑。 张辽羞涩且矜持的转过了脸。 魏续大笑着拍了拍张辽的肩膀。 “文远啊文远,你还说你不是好色之人,两位先生容貌不凡,想来必是身怀大才。” 他真挚的说道。 荀晏:…… 原来你贤良之才的结论是这样子得出来的。 “好看顶什么用?以貌取人不可!我们军伍中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