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草丛中,神婆提篮拄杖而出。
在她那一根竹杖上,大片的细霜结在上面,从杖身向两边,这是刚才她抵挡季明突袭的阴掌所致。
“好掌!
好术!”
神婆先是赞了几声,而后问道“你是几时发现我的行踪的?”
面对暗中监视的神婆,季明的心态很好,未有半点恼意,回道“也就是最近几周而已。”
“老婆子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在你的身上,我几乎看不到半点妖性,难怪我那爱徒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季明一手托着尘尾,装模作样的掐了个手诀,笑着说道“婆婆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唉!”
神婆深叹一口,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若安心在山中潜修,百年如一日的导引灵机,我又何必出手干预。”
“那按理说,婆婆早该动手。”季明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道。
他很清楚,这碧血神婆监视多日,一直未曾出手,怕是因杀了他,而导致自己师徒失和。
“唉!”
这是神婆第二次叹气。
她和季明都心知肚明,很多事情不是动手可以解决的,张娘子是神婆必须考虑的一个因素。
“婆婆莫要烦恼,小子不是不识趣的。”季明宽慰道。
他陪着张娘子在山中厮混许多,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个铺垫。
只有以张娘子的道途前程为筹码,才能让这一位左道人物妥协一二。
其实只要神婆细心一点,就可发现季明同张娘子之间,从无亲昵之举,甚至可看出季明的疏离之态。
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季明深知神婆难避此种心理。
在季明的宝眼之中,那一枚【湿】字已然清晰许多,他只需再渡送几道灵机,便可真正使用。
现在季明最关心的,就是下一世的布置。
说一句心里话,他实在不愿在这深山之中空耗十载光阴,只为了炼得一个「幻形」完备。
这可不是他所要的积累。
神婆被一个妖魔安慰,心中实在古怪难受之极。
不过在她的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反而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要使张娘子回归正道,用强必是不行,唯有让这妖魔主动退避,将二者的关系冷淡下来。
强杀妖魔,断其往来,无疑是下下之选。
即使在事后神婆遮掩得当,难保张娘子一辈子发现不了端倪,最后恐在师徒之间离心离德。
如今听这妖魔意思,有意主动离开张娘子,这对神婆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你有条件?”
神婆醒悟过来,问道。
不知为何,神婆总感觉一切事情的导向,都在这一妖魔手里攥着。
“听张娘子说,您一直有意养炼蜈仙,不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神婆不明白季明的意图,一个妖魔不研究炼形法,钻研他们「盘岵大山」的五仙养炼作甚。
“你真要见识?”神婆确认的问道。
见季明表情认真,神婆只好将提篮取下,并将篮上的一块布兜掀开,露出其中聚而不散的彩烟。
“来,近前看。”
神婆将提篮送到季明的面前,只见那烟气之下,有密密麻麻的毒虫,正窸窸窣窣的爬着翻着。
“嘶~”
烟气中,一通体翠色的竹叶青,正昂着三角头,朝着季明吐信。
“江昂~”
“江昂~”
沉闷的腹鸣在篮中响起,盖过竹叶青的嘶鸣。
仔细一瞧,那是巴掌大的一头蟾类,全身靛蓝,无一点杂色,吞吐着篮中彩烟。
“好毒物!”
季明看得心惊。
常言道,颜色越艳,毒性越强。
这一青一蓝的蛇蛤,体表的色彩快似要滴落下来,它们的毒性已经不知强到了何等程度。
再仔细的看去,一条尺许长的壁虎,攀在篮内,一边吃着毒虫,一边小心避让着蛇、蛤。
相比蛇蛤二仙而言,这一条壁虎似乎弱小许多。
季明的视线略过蛇蛤,还有那壁虎,他最关心的是那一头蜈仙,这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看了半天,都未曾在篮中见到,他正要询问神婆,便见篮内彩烟一涌,直接扑入口鼻中。
季明被彩烟呛得差点现出原形,心知神婆在暗算他,可在面上未见一点怒色,只是轻飘飘道了一句话。
“婆婆,你又何必如此!”
“这样稳妥一点。”
神婆的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暗袭一头妖魔而感到羞愧。
“只要你如实的履行承诺,同心梅淡下关系,绝了往来,我自然可以替你解了这烟毒。”
在季明的脸上,神婆没有找到哪怕一丝的惧意,甚至是本该有的怒意,这让饱经世事的碧血神婆心绪彻底乱了。
“你不怕吗?”
季明没有说话,他就是要让神婆清楚一点,任何威胁对他都不管用。
神婆若想让他自觉的远离张娘子,那么这篮中的蜈仙,他今日就必须得瞧上一瞧。
“你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