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生将田富康和陈明亮单独拉到一边,又单独的把刘二磊拉了过来。
四人单独的交头接耳。
“村长,陈队长,二磊今天肯定是去土坡子山捣蜂蜜去了。”
“蜂巢里都是黑蜂子,得烧麦秆儿冒烟把蜂子给熏走,他身上的白灰肯定就是这样蹭身上的。”
说话间,李良生转头看向刘二磊:
“你说,是不是这样?”
“别怕,就算这是走资,那也是我叫你走的,天塌了先砸死我,砸不到你身上。”
刘二磊眼神怯懦的看着李良生。
可不就是被马三波那套走资指控给吓着了,这才情愿被打也不敢说出来。
“良生哥,说了真没、没事?”
一听他终于开腔,话音还傻不愣登,即便没有直接坦白,这话里话外的,事情已经明了。
田富康和陈明亮心里也清楚了。
“走不走资的,那得我拍板儿才算。”
陈明亮硬着头皮,反正村里早就走资成筛子了,谁家都有三分私田,相比之下,私人捣蜂蜜卖给私人,跟开私田半斤八两。
其实县里早就在传这些风声了,开大会的时候也有人提过,有的村子甚至已经取消了生产队和大锅饭。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各家各户种私田了。
只是县里还没落下最终决定,他肯定不敢让村里僭越县里。
“二磊啊,你别听别人吓你,只要你说实话,没人会因为你说实话而说你有问题。”
“不说实话才是有问题。”
田富康沿着刘二磊那愣脑肠去说顺溜话,刘二磊的胆子可算给安抚了下来。
他心虚的低下了头,咕哝着坦白:
“咱不比良生哥手熟,咱手生……捣了一下午也没捣下来,还给咬的不轻……”
听见这话,陈明亮拉过他的一只膀子,都不用撸上袖子,就能瞧见他那手背被蜂子叮的肿成了红面馒头。
“呼……”陈明亮替刘二磊松了口气。
恶意放火那是板上钉钉要打靶子的,不是就好。
乱七八糟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村民们稀里糊涂,瞎传着刘二磊烧了王大贵屋子的闲话。
李建国连夜把蜂蜜悄摸送去村长家。
第二天天一亮,村里就来了一车穿中山装的人。
在废墟周围转悠了几圈,又把刘二磊给单独叫去了生产队。
八卦的村民围在周围竖着耳朵偷听里头的动静,可是啥也听不着。
村民们都寻思着刘二磊十有**会被县里抓走。
哪料这寻思还没寻思多久,刘二磊就被放出来了,过不多会儿,县里人也开车走了。
就像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没人需要担责任。
这下子,风言风语传的更扑朔迷离。
有说是刘家往上头送礼免灾了的,有说是村长和队长不想闹大才帮刘家瞒着和稀泥的。
反正啥猜想都有。
……
李建国从来没试过高兴到睡不着觉的滋味儿。
昨夜把蜜子往村长家送完之后,村长居然当场就数了整整十张十元大钞给他。
至于粮票,村长说暂时手头里没有,等过几天再直接交到李良生手里。
手里攥着这么多钱,李建国高兴的琢磨了一夜的事儿。
自家这破院子虽然不小,但是屋子就三间。
东西各一间睡觉屋子,中间一间堂屋,而且还是几十年前岳父年轻时盖的土砖屋。
早就旧的不行了。
有了钱,能重新盖新屋子了!
盖成两排夹院儿那种,这样就能跟弟弟各住一排了,还敞亮!
李良生不知大哥在琢磨什么,他早上天还没亮就又钻进了土坡子山。
熊瞎子夜里觅食,吃饱了之后估计还会掏蜜子当饭后甜点。
于是他大着胆子连夜找回了自己的树壳子,在山里一顿乱钻,主动去找危险的熊瞎子。
早几十年前,山里的熊瞎子比现在多,那会儿打猎也是正经营生,没啥走资不走资的说法。
那会儿还能使猎枪,所以熊瞎子绝大部分都被打没了。
后来搞了集体公社,大家都在生产队干活,渐渐就没了打猎的。
不然现在也不至于遇见熊瞎子这么少见,而是熊瞎子隔三差五往村里嚯嚯才是。
天蒙蒙亮时,李良生可算听见了蹭树的巨大声响。
他谨慎的躲在树壳子里,沿着窟窿眼儿边往外头张望边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
果然再次给他瞅见正挂树上呼哧呼哧喘热气儿的黑乎乎狗熊子。
那黑熊瞎子晃悠着黑乎乎大掌,笨拙又僚利的驱赶着嗡嗡的蜂群。
“啪叽”一声,被熊掌刮着的蜂巢从树上跌落,溅着金蜜糊了一地。
熊瞎子慢悠悠的蹴溜下树,抱着流蜜的巢球,一边舔一边慢悠悠的走了。
李良生美滋滋窃喜,剩下的巢子都是咱的了!
等到天彻底亮透,四下没了动静,他这才钻出树壳子。
照例的用带来的厚袜子套上脑壳,双手也套上厚棉袖套。
一身简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