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笑道:
“我去云京时,曾见过人皇。
他是个有道的君主,容得下忠正之臣!”
“大乾幅员辽阔,人皇纵使再仁德,也难把宽宥播撒到各地,”雷铜懊丧垂首,“比如这微澜城……早就病入膏肓了……”
“雷前辈,您是说……”
“我虽被封为鹰扬卫,却是有名无实。”雷铜收回右手,拿起添满酒液的青铜樽,一口饮尽辛辣烈酒。
小童朝苏夜做了个鬼脸。
“地下黑市的灵根买卖,关系到大乾诸多幼儿的前途和性命。”苏夜抱拳拱手,“晚辈恳请雷前辈,为苍生而计!”
雷铜红着眼眶,看向苏夜:
“贫道纵是身居五品,却不如你洒脱自如。尘世间的事太过复杂,贫道……”
醉意尚且不够。
苏夜拿起青铜樽,豪迈道:
“既然心存不悦,那便畅快饮酒,把愁闷全都冲出去。”
“来,干杯!”雷铜不等碰杯,将杯中烈酒饮尽。
苏夜滴酒未沾,放下青铜樽。
雷铜连饮三杯,眼神愈加涣散。
上身摇晃着握住苏夜手腕,打了个响亮的嗝。
惺忪豹眼看着窗外,似醉若醒道:“微澜城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似若伤怀,实则意有所指。
雷铜放开苏夜的手,趴在八仙桌上,发出响亮鼾声。
“让我杀刺史?”苏夜不禁苦笑,“恐怕做不到。”
久未开言的欧阳先生,吩咐小童将她推到窗边。
木轮椅停在窗边,欧阳先生看着窗外被灯笼光染红的飞雪,悠然道:
“我虽和剑魔不熟,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苏夜凝望欧阳先生清瘦背影,只觉如青山般厚重。
“……他是个非常杰出的剑修。”欧阳先生语声轻微。
“何止杰出,可称三千世界第二剑修。”
欧阳先生转过头,明眸注视苏夜:“你呢?”
“我?”苏夜嘴角挑起一抹弧度,右手上指,“有朝一日,我会超越宋央,成为天下第一剑修。”
本是玩笑话。
听者没笑,便有了不同意味。
欧阳先生回转头,看向窗外的雪。
“剑圣,剑魔……”她的声音异常柔和,“轮到你,该是剑仙了。”
苏夜挑起的嘴角逐渐回落。
恍惚间,这句话像是触到了心灵深处。
或许,他就是三千世界,第三位可夺天地造化的剑修……
“剑魔有句话,其中并未掺杂善恶因果,”欧阳先生似若不觉包厢中的静谧,自顾自道,“‘剑修的剑不够锋利,只有一个原因:出剑的心不够坚决。’”
苏夜识海中,悄然浮现出鼓山石屋中的情景。
在假装中了**散之前,确乎曾有过几分犹豫。
观奸夫淫妇行止,方才毅然出剑,终结冤孽因果。
杀刺史。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不过是微醺后的笑谈。
可他心中又有明确预感:若微澜城的天果真黑暗如沼,终会走到这一步。
为何而挥剑。
于剑修而言,远胜过剑招是否精熟。
苏夜举起青铜樽。
不知何时,樽中的清酒,也变成了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