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的老羊倌,轰赶跑进庄稼地的几头羊。
回身瞅见土路上走来一位年轻人。
面生。
驻足观瞧,只见其人身长八尺,猿臂蜂腰,穿锦缎面绣云纹的月白长袍,丝绦束发,面容俊逸。
探头往前望,总觉有点熟悉。
及至年轻人朝他挥手,方才认出是苏夜。
“我滴老天爷,你真是苏家后生?!”老羊倌瞪大眼睛,呆愣愣瞧着差点认不出的苏夜。
苏夜微笑停步,字正腔圆:“正是苏家小子!”
几日不见,云泥之别。
剑修苏夜衣锦还乡的事,通过老羊倌的口,迅速传遍整个村落。
凡借给苏夜银两者,皆得到三倍偿还。
村中小儿和老人,都有百文铜钱“安身礼”。
打发完银两铜钱,把老宅赠给对他多有帮助的本家远亲。
及至远亲备好丰盛晌午饭,喊苏夜来吃时,方知他早已去远。
“孩子他爹,苏夜这是啥意思?”
“村里没了本家亲眷,”远亲吧嗒着烟袋锅,“外边混得又好,许是不回来了……”
桃花村里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发了横财的苏夜。
谈论几日,也便倦了。
虽不再提及苏夜,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印象。
苏振山家那个野小子,出息了。
————
扶风镇西河村。
洛氏老两口将祖宅便宜转给侄子,搭乘白玉马拉着的马车,随名叫苏夜的准姑爷离开了村庄。
洛安为了家族颜面,将苏夜吹得天花乱坠。
灵泉宗内院弟子,天资聪颖,剑法绝伦。
与堂姐洛惊鸿是天作之合。
村里有姑娘的人家,无不盼着自家丫头,也能寻个修炼资质绝佳的如意郎君。
筹集资金,准备把女儿送进修仙宗门的父母。
同样不在少数。
————
十里春风镇西北角的一处大宅子,被外乡人苏夜买下。
布设三重法阵,谨防夜妖潜行。
多宝阁深入简出的老板娘,搭乘轿子,多次出入苏宅。
店掌柜胡莱和小六子,更是会在店面打烊后,到宅中吃酒。
茶馆里的茶客,总能知晓旁人不知的秘闻。
苏夜和洛惊鸿的名字,起初常被提及。
及至得知苏夜灵根残缺,洛惊鸿魂灵碎裂,只有三岁小儿灵智。
热度急剧降温。
“胡掌柜向来眼光毒辣,不知为何要与这般人攀扯关系。”曾有人这样问。
“魂灵碎裂之人,需得常服丹药。这可是多宝阁的大客户。”
“还是胡掌柜懂做生意,难怪多宝阁长盛不衰。”
毫无来由的揣测深入茶客内心,传出茶馆,成了人所共知的答案。
便不再有人关注新镇民……
苏夜从头到尾练习惊鸿剑。
长袖剑舞,翩若惊鸿。
“苏道友,你的剑法愈加精熟了。”胡掌柜坐在柏树下的石桌旁,手里拿着玉杯。
里边半杯清茶。
苏夜倒提太初剑,拭去额头汗珠,叹息道:
“可惜还是未能找到聚气方法。”
胡掌柜放下玉杯,站起身形:“修仙讲求机缘……心态越急躁,反会离大道越远。”
苏夜收剑入鞘,拱手道:“多谢胡前辈指教。”
一道倩影跑进宽广院落,手里捏着两颗葡萄。
跑到苏夜身前,双脚站定,上身前倾:“苏哥哥,你累了吧?”纤手伸出,掌心展开,甜甜道,“给。”
苏夜拿起葡萄,剥掉外皮,递回给洛惊鸿。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直到洛惊鸿回了屋子,胡掌柜才再度开言。
“苏道友,可否坐下详谈?”
“当然。”
两人石桌旁落坐,上次下的围棋残局,依旧保持着原状。
胡掌柜手抚山羊胡,深邃琥珀色眼眸注视苏夜:“有没有想过,修习炼丹术?”
“尚未聚气,算不得修仙者。”苏夜语气低沉,“此时谈论炼丹术,恐怕为时过早。”
“唯有炼丹术,存在些微重塑灵魂的可能。”
苏夜眼神中流光闪烁,看向胡掌柜:“胡前辈,您听说过这种丹方?”
“从未听闻。”
苏夜发亮的眼眸,迅速黯淡下来。
龙宫许下的豪情壮志,被现实狠狠打脸。
苦练多日,依旧未能以剑聚气。
莫说迈过那道坎,连门槛在哪儿都没寻到。
胡掌柜笑道:
“年轻人修仙,总想凭着卓绝天资或一腔热血,超越悟道多年的前辈,反而忽略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苏夜细品胡掌柜话语。
隐有所悟。
连日尝试以剑聚气,随着剑法渐次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心态变得越来越急躁。
灵气于体内流转的速度,反而不如初时。
“道法自然,”胡掌柜悠然道,“天地间三教九流,各种修炼法门,悉皆无法超脱此理。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