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虽然心里不快,但也并不会去指责陈老汉,淡然问道:“拿纸笔来。”
陈夏立刻就拿过来一套笔墨纸砚,村长提起笔,沾了沾墨水,道:“说吧,怎么分?”
秦氏抢着说道:“陈二郎一家三口分出去单独过。”
村长落笔的手微微一滞,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秦氏,你可想好了?”
秦氏用力点头,“当然!”
村长又看向陈老汉:“你呢?”
陈老汉默不作声,但神态也已经给了村长答案。
村长叹了口气:“二郎重伤初愈,秀芝气血两虚,果果年幼无知,你们把他们分出去,这是没打算让他们活啊。”
“就不怕分了家后,村里人戳你们一家子脊梁骨吗?”
陈夏道:“村长,你这话不对,不是我们主动提出分家,是二哥一直嚷嚷着分家。”
“我们现在这么做,也只是顺了他的意,何错之有?”
村长冷笑一声,道:“小夏,听说你去城里大户人家学礼仪,这就是你学来的东西?”
陈夏的脸色瞬间转黑。
秦氏急忙把她拽到一边,生怕陈夏气急之下,对村长说些不敬的话。
村长又问陈浪:“这个家,真的是你要分的?”
陈浪道:“当然不是,以我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分家。”
“是他们不要我了。”
刚消停了一小会的陈夏又蹦了出来,道:“二哥,做人得有良心,爹娘为你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难道你还想把他们的棺材本都用了?”
陈浪悲伤的说道:“小夏,二哥平日里对你不薄吧?你如此落井下石,让二哥好生心痛。”
陈夏板着脸,道:“二哥莫要误会,小妹这么做,是想让你落个美名。”
“毕竟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吃爹娘,传出去是会被人骂的。再说了,二哥还是个读书人,卧冰求鲤的故事应该知道吧。”
“从古至今,只有儿女为父母付出,才能落下美名。儿女压榨父母,就只会落个不忠不孝的恶名。”
陈浪吐了口气,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夏,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学了不少东西,都懂得引经据典了。”
“行,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再赖着不走,就真成了你口中不忠不孝的混账王八蛋了。”
“村长,麻烦你写一份分家契约吧。”
分家契约等同于后世的公务文书,是有一套固定模板的,村长没少写这玩意,早就烂熟于心,片刻功夫,四份分家契约就写好了。
之所以要写四份,是因为该契约除了陈浪、陈老汉各执一份外,村长要留一份,最后那一份是需要拿去衙门归档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分家后出现扯皮的情况,如果闹得不好看,就直接对簿公堂,到时候衙门拿出契约,谁对谁错就一目了然了。
契约写完后,上面还有好些个空白地方,这些空白地方,就是需要商议确定的细节。
村长问道:“田产如何分配?”
秦氏抢着回答:“都是我们的。”
村长脸色相当不快。
分家的细则,从来都是家中男人说了算,女流之辈是没资格说话的。
从自己到来后,秦氏不止一次的抢话,完全无视自己作为村长的权威,现在更是连分家这种女人无权干涉的事情也要发表意见,村长心里能痛快才有鬼了。
“家根,管教一下你的婆娘。”村长冷冷的说道。
陈家根就是陈老汉的本名,听到村长的话后,立刻怒瞪秦氏,意思让她不要瞎哔哔。
见秦氏老实了,村长继续问道:“家根,你说,田产怎么分?”
陈老汉拿出自己的烟锅子,吧唧吧唧的抽着,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村长有些不耐烦:“问你话呢,赶紧说啊。”
陈老汉吐了口烟,道:“他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村长的眼睛骤然眯成了一条缝。
“既然田产都不舍得分,那么房子、家产之类的,你们怕是也都不舍得分给陈二郎吧?”
陈老汉继续吧唧烟袋锅子,烟雾缭绕,整个人跟要腾云驾雾飞走了似的。
村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呐,是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契约我可以这么写,但回头要是挨了骂,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说完就准备把所有空白处全部填上。
这时,秦氏踢了一脚陈老汉,用口型跟他说了两个字“补贴”。
陈老汉恍然大悟,急忙道:“慢着村长,还有一条得写上去。”
村长问道:“什么?”
“二郎每个月可以在衙门领五十文的补贴,这笔钱也得留给我们。”
村长听到这话都气笑了,“陈家根,你可真是豁得出去这张老脸啊。”
陈老汉脸色涨红,不知如何反驳。
秦氏忍不了,再度开口说道:“村长,你这话说的,老婆子我可听不下去了。”
“什么不要脸?陈二郎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要念书,要考学,钱也是我们出的,何况我们只是分家,又不是断亲,该尽的赡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