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胡伦带着女孩,回到了昨晚睡觉的旅社房间,“这里肯定比地窖强,对吧。”
女孩坐在床板上,看着胡伦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不过比起开始,对视时躲闪的次数已经明显少了很多。女孩点了点头,胡伦只能会作感谢的意思。
胡伦今晚肯定不会睡这房间,但也必须提防意外发生,于是走出去,在其他空房间搜罗来软和的被子,铺在女孩房间外,就地躺下。
今天的夜晚依旧不安宁,军官们的酒肉宴会不知道要欢庆到什么时候,内城尸山燃烧产生的恶臭气味也往外城吹来。
实在睡不着,胡伦坐起来,掰折着进来前捡起的树枝,在心里埋怨。这老爸留下的身份实在让胡伦不爽,要是个普通商人也就罢喽,偏偏是行商,还是个得世袭的行商,要给盟会跑四十年货。日子安定也好说,可又偏巧来了战争,如今在这交火区钻进钻出,就算被士兵当细作处理了,盟会里也不会有人来救的。
抬头想看看月亮,却被黑云遮住。东方人常说月亮可以传递情感,看来此时的情感是传不到思念的人那了。胡伦想到这便笑出了声,自己出生一年,母亲就病死了,父亲前年也意外身亡,自己在这世界里哪还有需要月亮帮忙传情的对象?当然,胡伦本身也是不相信这些的,不过是诗人浪漫的意象,老人们哄孩子的鬼话罢了,就像胡伦小时候的神学老师,教了一辈子,却犯戒纵欲被抓了,想想就可笑。
那些神棍自己都不敬仰神,却要我们跪地日夜祈祷。估计就和“月亮能替人传达感情”一回事吧,胡伦脑袋靠着墙,不想再往这方面思考。
话说货送到了之后,该去干什么?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可真的离开又能做什么呢?这战争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就连当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也是妄想啊。
胡伦看着身旁的砍刀,是出发时一位朋友送的,他知道胡伦学过些本领,便送上这把砍刀,就当做胡伦带着自己闯荡一样,不过现实的他已经因为亵渎罪而死了。
有这兵器和本领也没用啊,难道这个世界会因为我而变化吗?
胡伦举起刀,努力想看清楚上面的细小裂痕。
算了,怎样想都是没用,早些睡着吧,明天还要带着小鬼出发。
——嘣!
房间里像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传来,一棒子打断了胡伦的畅想。
推开门,借着窗外的火光,看清是一只瓷罐摔碎了。胡伦看向女孩,女孩正盯着房间顶上的角落,那里有一只大到诡异的蝙蝠,可能是从那没关的窗户飞进来的。
“你坐好。”
胡伦一边握正了刀,一边和女孩说。
慢慢挪动身子贴近,手起刀落,正要逃跑的蝙蝠在空中扑腾两下,就撞在了地上,一只翅膀被砍飞到墙边。女孩站起身,想要靠前看清楚些。
“别碰着,说不准有什么脏东西。”
胡伦用脚和刀把蝙蝠尸体以及碎瓷片扫到桌柜下面,关紧了敞开的窗户。
“没事儿了。”
准备要出去,女孩却并没有躺下,眼睛还是看着胡伦的背影。转过身,胡伦将砍刀放到地上。
“你也睡不着?”
女孩坐在床上,点点头。胡伦也索性坐在地板上,还长出了一口气。
“总不会……要我讲点故事吧?”
胡伦转动脑袋,想要努力打趣,女孩却还是默不作声。外面的火光只能让胡伦勉强看清女孩的脸,她压低嘴唇,想要说话,声音却又往回吞,最后只能点点头。可能是黑云太浓的原因,住在女孩眼睛里的星星,都去天上找月亮了。
胡伦笑着叹了口气,说:“那,讲第一代圣教皇?”
女孩摇头,目光再不乱转,仿佛已经和胡伦的眼睛用线绑在一起。
“那讲,帝国皇帝?”
女孩还是摇头,胡伦也并不意外,毕竟这些故事一般都是男孩爱听。
“在最最东边的国家,有个关于你这样大的女孩的故事,怎样?”
女孩反应依旧,在一阵子沉默后,左手慢慢指向了前面——胡伦,眼睛里在期待着,关于他的故事。
“你想知道?”
女孩上下点头。胡伦忍不住笑了声,却很快变得严肃,抓起刀,立在身前。低头开始沉思,呼吸伴随将军欢快的狼嚎调整好。
胡伦抬头,说:“你指的那个男孩,出生在卡奇亚斯,是个土生土长的东河人,母亲早早去了天国,后来跟着父亲从了一辈子商,前年时候他的父亲也走了,现在他一个人替商会里送货,和一个找到他的女孩坐在房间里。”
女孩双手紧抓着被子,在听完了胡伦的话后,嘴唇稍稍松开了。
“还要讲更多吗?”
女孩再次摇了头。
“那好好睡觉吧,明天早上,太阳照进来时候就出发吧。”
关上门,胡伦两手抱着脑袋,靠在墙上,让记忆重新回到大脑深处。不过,现在有一样新东西不愿意轻易离开他的脑海,这小鬼的目光。走商时碰见那么多人,这种希望知道她背后的事的感觉,少之又少。
就当是救人后产生的好奇吧。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