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润生·第二百零二回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历史的画卷徐徐展开，在岁月的长河中，无数人的命运与时代的脉搏紧密相连。上回说到，1903 年 10 月 9 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隆重主持了大经路通车典礼，那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彩旗飘扬，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转天，10 月 10 日，河北新区经纬道路工程便紧锣密鼓地全面开工，一时间，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建设的乐章。
赤增清所在领班承建天纬路路段，这段路全长为 500 米，从大经路至大悲禅院，工期为两个月，也就是六十天。在这六十天里，赤增清和工友们日夜奋战，不畏艰辛，终于圆满完成任务，个人也获得了五银圆的薪酬。而赤辅铭所在班组承建地纬路路段，全长 288 米，由大经路至三马路北洋女师学堂，同样工期为六十天，圆满完成任务后，个人薪酬为二银圆。
此次大规模承建，大经路两侧于新开河与金钟河之间为新建区域，大经路以西，不称“经路”而称“马路”，从一马路至八马路依次排列，大经路以东则称“经路”，为东一经路至东八经路。经过这六十天只争朝夕的奋战，河北新区路西，自南至北，先后开建并完成了天、地、元、黄、宇、宙、日、月、辰、宿、律、吕、调、昆等十数条纬路，至此，经纬纵横的格局初步形成，为这片区域的未来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各项工程完工后，所招民工都如愿领到了合约薪酬。在那个被八国洋寇肆意毁坏、沽海满目凋零、民不聊生的悲惨时代，能月薪挣到现大洋，这对于劳务雇工们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极高待遇，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然而，12 月中旬，离 1904 年龙年春节（2 月 16 日）还有两个多月的光景，大批民工却因为工程结束而散伙，倾刻间便无工可做。他们如潮水般充斥在街头路边，一个个愁眉苦脸，眼睛里满是迷茫与焦虑，竭盼着能找到新的事由儿。赤增清与赤辅铭自然也在这茫茫的求职人群之中。毕竟，回老家过年还有两个月，谁不想多挣些银票，风风光光地回去与家人团聚呢？但事已至此，大家处境相同，年末找事谈何容易，谁也难以帮谁的忙，只能各使浑身解数，各自想着各自的辙儿。
对于赤增清来说，这一路走来，最大的从业教训就是上半年没有抓住最佳时机。他心中懊悔不已，如果当初想尽办法进入火车站，力争当个苦累的维护路工，常年领着稳定的工资，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乱撞头呢？学泥瓦匠吧，这建筑活计又不稳定，这不，工程一结束就散摊了，只能干瞪眼。至于那鲜鱼水菜的小买卖，他更是不想再干，实在是太辛苦，挣钱又难。他深切地感到，这年头，只有从事时兴行业，才能来钱快，有奔头，才能挣到白花花的银圆，那些小打小闹的营生根本行不通。
经纬道路工程完工散伙后，赤增清心地善良，主动让表弟赤辅铭暂搬回他金家窑电灯房后身的家里住宿。近日，两人都竭尽全力各自找事由，心中都想着能多挣银票，到腊月回老家过年时，也能更体面一些。
直接找事儿做的办法就是去推百家门问询，但大多数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拒绝不理、白眼驱赶、呵斥甚至挨骂遭打。然而，他们心中仍怀着一丝希望，万一碰上一家需要用工的呢？这就需要自己有眼力见儿，去寻找那些新买卖家、大买卖家。
为此，赤增清与赤辅铭商议决定，对经纬道路两侧附近新建的工厂、银号、医院、商铺、学府、买卖家，首先进行地毯式扫荡问询。因为这些单位离家近，地域也较熟悉，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到机会。
失业在家的首日，两人各自行动。赤辅铭心中最祈盼的就是能找个管吃住的事由，他觉得苦累些无所谓，只要能挣到钱就行。这一天，他去大经路边等活计的集中点愣蹲，心里想着能再多挣些钱，毕竟临走时还要酬谢表兄。
而赤增清则极为关注北洋官报，毕竟报社就在家门口。吃罢早饭，他与表弟同时出门，仅仅五分钟后，就买了份北洋官报返回家中细细阅读。从报纸中，他得知了不少信息：今春 4 月 1 日，“北洋银号”在跨越沽河老城厢北马路一侧成立。这可不是一般的银号，它是清廷首家中央银行，大公报更是称其为全中国第一家国家办的银行。因为是官办的银号，所以俗称官银号。北洋银号开业后，给新建初等工业学堂、织染缝纫公司、劝业铁工厂、启新洋灰公司等企事业提供低息贷款，还放款 70 万两给各中小钱庄，对恢复庚子事变后市场秩序起到了重要作用。沽海各家工商企业纷纷在此设立账户存取银元。官银号印发的纸钞上，印着“北洋银号”与李鸿章头像。
赤增清看着这些信息，心中寻思着：这家银号肯定财大气粗，随即灵机一动：这么大的银号，会不会用小工跑腿呢？我去打听打听。他当机立断，放下报纸，立即出门，跨过沽河，走上月末刚刚建成的金钢桥。这金钢桥，官报曾载：11 月 27 日，袁大帅还亲自验收并剪彩呢。
赤增清满怀希望地急匆匆赶至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