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润生·第二百零八回
岁月的长河静静流淌,命运的齿轮在时光的轨道上缓缓转动,每个人都在生活的漩涡中挣扎、前行,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上回书说道,赤辅铭的大儿子绍文,为了学得一技之长,在渠阳管勒木的罗表叔家学木匠手艺,这一学便是一年有余,且在此居住。因着路途遥远,加之学艺繁忙,他逢年过节也只是两三个月才回家一次,久而久之,便与罗家渐渐有了深厚的感情。
绍文这孩子,生来便朴实忠厚,且很有眼力见儿。在罗师傅的木匠作坊里,但凡有什么力气活,他总是抢着去干,从不偷懒耍滑。而在学习技艺时,他更是聚精会神,仔细聆听师傅的每一句教导,然后反复摸索实践,那股子认真劲儿,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赞许。或许是上天眷顾这努力的孩子,一年后,绍文的手艺便进步神速,已然可以接一些简单的活计,做出来的桌椅板凳也有模有样,很是过眼,深得罗师傅的喜爱。罗师傅对绍文的好,那是打心眼里的,甚至渐渐地把绍文视为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时不时地还会做些美味佳肴,给绍文改善改善生活。
绍文自己住的那一屋,条件相较于自家而言,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说是生活在天堂也不为过。绍文虽然不善于言语,但他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清楚,罗师傅的女儿秀清对自己格外关心。那秀清姑娘,模样生得清秀,举止温文尔雅,眼神中总是含情脉脉,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动。近来,每天晚上绍文进屋临睡觉前,秀清总会不声不响地打一盆热水送来,还会悄悄对他低语:“洗洗吧,一天干活挺受累的,解解乏,睡觉舒服,听话啊。”说完,便红着脸转身离去。绍文望着秀清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不禁暗自思忖:“莫非,莫非……”那一晚,绍文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在罗表叔家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的画面,如同一幅幅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绍文想起,罗表叔一家也是满旗爱新觉罗本家至亲。初来乍到之时,闲时拉家常,罗表叔便说起自家的过往,其先祖曾是铁帽子王十三阿哥胤祥的亲兵,也就是随从护卫。若再往前追溯几辈,祖上也是从赫图阿拉老城村出来的,一路追随努尔哈赤起事后金,后来皇太极改国号大清,多尔衮率清兵入关,完成大一统神州,这满旗子孙几代人,前赴后继奋勇征战近三百载,可如今,却也落得个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境地,真是世事无常啊!
绍文还记得,父亲刚把他介绍到罗表叔家,大家一起聚餐唠嗑时,父亲与罗表叔念叨起十四阿哥抗旨建造木塔引横祸的往事,罗表叔感慨地说他家先祖也曾参与建塔,而后两家先祖都倍受牵连,各自讲述着那些九死一生、频于逃难的悲惨经历,听得众人唏嘘不已。如今百年过去,两家后人仍能团聚在一起,实属万幸。
罗表叔的木匠手艺精湛,在四邻八乡都颇有名气,找他做活的人家那是接二连三,应接不暇。父亲当时便感慨道:“让绍文在罗师傅这学手艺,既能学到真本领,又是本家至亲血脉同胞,这是万分荣幸之事,往后的前程无忧啊。”
罗表叔虚岁 46,比父亲小 1 岁,家庭人口简单,妻子罗吴氏 45 岁,女儿秀清 27 岁。这秀清姑娘,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仅仅围着父母转,料理着家中的大小家务,十足一个典型的满旗格格。
罗表叔家的院落,占地百余平方米,乃是标准的满旗口袋房建筑格局。正房为顶三大间,建有东、西厢房各三小间,从外观看,形状恰似张开的大口袋,故而得名。主人家住在正房,中间是宽敞的大客厅,一边是罗表叔夫妇居住,另一边则是女儿秀清的闺房。东厢房作为木匠作坊,整日里叮叮当当,充满着生活的烟火气;西厢房呢,一间是绍文居住,一间摆着佛龛,庄严肃穆,一间做厨房,时不时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院落中,果树菜地点缀其间,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罗表叔依仗着自己精湛的木匠手艺,一家人的生活过得不愁吃不愁穿,甚是富裕。只是,两口子心里却一直有块心病,那便是女儿秀清至今未嫁。这女儿的婚事,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愁眉不展。
可自从绍文来到家中学木匠手艺,罗师傅的整个家庭,便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起初,绍文跟着罗师傅认真学习木匠技艺,他勤劳肯吃苦的模样,罗师傅都看在眼里,渐渐地,对他便多了几分喜爱之情。而秀清呢,一开始对绍文并没有特别的关注,只是偶尔会出于礼貌,给他送些茶水、点心之类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绍文在木匠活上越发得心应手,技术日益精湛,而他与秀清也在这日常的相处中,逐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秀清对绍文的体贴关怀愈发频繁,时常会在作坊门前驻足,目不转睛地看着绍文做木匠活,那眼神中透着几分欣赏与倾慕。有时,她还会进屋搭搭下手,帮着绍文递个工具什么的。有一次,绍文在忙碌中头上渗出汗珠,秀清见状,竟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洁白的手绢递过去,柔声说道:“看,脸上那么多汗水,快擦擦!”绍文被这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