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
嘉德殿,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映照出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
十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朱漆梁柱上雕刻着盘踞的金龙。
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吓得。
坐在一张硕大龙案后的刘宏已经面无血色。
张让还有赵忠两人站在刘宏下首位置的左右阶梯两侧。
殿外,杨赐还有袁隗两人从各自的府邸匆匆赶来。
入殿之后,穿着官袍的两人一声不吭站在大殿之上听着刘宏大声的咆哮。
“你们说!”
刘宏伸手指着殿下站着的杨赐还有袁隗说道:“朕钱粮发了,兵马也派了,你们推举的人也用了。”
“现在呢。”
刘宏伸手抓起龙案上的败报直接扔向了站在殿下的杨赐还有袁隗二人。
“你们就是用这个来回报朕的?”
“袁隗,你不是说那朱儁能征善战,悍勇无双吗?”
“两万大军,竟然一战就败了,竟然还逃了!”
袁隗低垂着眼帘,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手持笏牌拱手回道:“陛下,贼兵势大,十倍于我军,两军忽然相遇,可能.....可能有所疏忽。”
刘宏气的脸色刷白的在看向杨赐:“杨赐,你呢!”
“你不是说那皇甫嵩乃是将门之后,熟读兵法吗?”
“怎么被包围在长社了!”
杨赐如同袁隗一般无奈的说道:“陛下,实非战之过,只是贼兵势大!”
“你.....你们!”刘宏颤抖着手指着杨赐还有袁隗:“贼兵势大?”
“贼兵势大!”
“你们就会说贼兵势大,难道就因为贼兵势大,朕要在这洛阳等着贼兵攻入洛阳,将朕杀了不成?”
“臣等.....不敢。”
杨赐还有袁隗两人低头请罪。
“陛下......贼兵势头迅猛,筹划多年,有如今之势乃是多年积累,非一朝一夕之祸。”
杨赐双手握着笏牌,低着头沉声道:“老臣早有发现,张角此人居心叵测只是......”
刘宏的眉毛一皱:“只是什么?”
“你是在责怪朕当初没有听你所言,擒获张角,限制太平道吗?”刘宏怒视着杨赐说道。
三年前,杨赐的确有上书要捉拿张角,限制太平道。
但各地都有上书,说太平道乃是教化百姓向善。
并无谋反之意。
刘宏的确没有同意抓捕张角。
“老臣不敢。”杨赐连忙拱手请罪。
“陛下,老臣以为,如今贼兵遍布天下州郡,自当多派一些人手到各地组织镇压叛乱,再多征发一些兵马,方能镇压叛乱。”
刘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袁隗。
袁隗说出这话,意思就是还要再多派出一些人。
从表面上看,是多派一些人。
但实际上的意思,还是要多索要一些官职官位。
两只老狗。
刘宏恨得牙龈直痒。
但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起用党人,不起用士族,他手下现在也无人可用。
“你有何人推荐?”刘宏忍着心中的憋闷,看着袁隗。
低着头的袁隗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拱手说道:“陛下,如今贼兵四起,跨州连郡,声势浩大。”
“州郡之间仓促应对,无关联配合,这才会导致州郡沦陷。”
“所以老臣建议,从朝堂之上派出一些精明能干之人,启用一些能力出众之人派往各地,方可安定一方。”
“老臣推荐朱震为九江太守,羊续为扬州刺史,陶谦为徐州刺史,王允为豫州刺史......”
刘宏紧咬着后槽牙,听着袁隗推举的这些人。
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当中都是以前获罪的党人。
豫州刺史,扬州刺史,徐州刺史......
此时的刘宏已经在心里将袁隗骂了一万遍。
但骂归骂。
刘宏还是得捏着鼻子认。
因为他现在无人可用。
宫里的宦官出不了宫墙,就算能出得去,这些宦官也不懂得带兵打仗。
洛阳以外是还有一个何进跟何苗。
但两人还要领禁军来守卫洛阳。
满堂公卿竟无一人是他可用之人,除了党人,就是沆瀣一气的士族。
什么经传世家,什么四世三公。
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口口声声为了大汉。
可哪有一个是真正为了大汉的?
此时的刘宏心中除了悲愤就是无奈。
心中的愤然也都化作了无力。
没办法,他又不能出去带兵打仗。
手中又无人可用。
若是想保全这天下,除了任用这些人之外,也再无其他的办法。
但一旦用了这些人,也同样相当于饮鸩止渴。
一旦开启了这些党人回到地方任职,让他们重新掌握权力。
在再想收回这些权利,就难如登天了。
“传令吧......”
刘宏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