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
大雪纷纷。
街面上人来人往,有的穿着锦缎绸袍,有的穿着布衣,有的穿着厚的千层底,还有的只有单薄布鞋,但不管穿着如何,人人都步履匆匆。
快过年了,就是勒紧了裤腰带,趁着年前的时候再拼一拼也要过个好年。
镇国公府,各处的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各处的丫鬟婆子也是在雪中快步走着,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
大郎君今儿个纳征,早早的彩礼就搬到了镇国公府的院子,就等着吉时到了开拔。
金饼子,首饰,绸缎料子不用说,双份的鸡,鱼,糕,糖,礼担上都盖着红布,柏枝,红枣,桂圆,花生贴着红双喜,足足十八担。
镇国公世子夫人站在三道门口,看着冯暮雨从长青阁出来。
浅红的长袍绣有暗纹,白色的雪花飘飘扬落下,随着衣袖划过,正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整齐收拾过的头上插着白玉发髻,不见贵戚奢华,却又足堪飘逸。
世子满面笑容,回想当初自己也是这般英俊,何曾想转眼间自家的儿子也要给女家下聘礼了,世子夫人红着眼睛,虽眼底仍带着淡淡涩然,但还是欢喜温柔。
“父亲,母亲。”冯暮雨行礼。
“好,好。”镇国公世子颔首,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咱们走吧!”
“嗯。”
世子夫人随同世子一同蹬车。
后面跟随的冯暮修兴奋的翻身上马,跟在冯暮雨身后,俨若小护卫。
冯暮雨也上了马,随着冯暮雨手臂落下,府内早就备好的鞭炮点燃。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镇国公府内响到府外。
上门下聘,父母同行,可见敬重。
外面早有附近的百姓们围观,哪怕下着雪也要沾一沾这喜气。
侍郎夫人早就吩咐人准备了成筐的铜钱,沿街洒落。
“恭喜郎君!”
“郎君夫妻和美。”
“听说是望东伯府的女郎,不是,是县爵家的女郎,怎么配得上咱们镇国公府的郎君啊!”
“呸,这就叫不离不弃。”
“嘿嘿,咱家里的也不离。”
“等你有了银钱,看你离不离。”
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只顾着接钱,口中大喊“祝郎君夫妻和美!”
“等嫁娶那日也不晚。”
另一个后面呸了声,也捡了银钱:“好话头沾好喜气。”
……
围拢的百姓随着撒钱的队伍跟着送彩礼的队伍走。
随着人头渐少,地上是凌乱遍雪夹着鞭炮碎红的青石地面,还有角落里一架毫不起眼的车子。
青布的车外毫无装饰只以为是寻常人,只有眼力高明的能看出来驾车的马儿四蹄稳健,绝非寻常的马儿。
车子就在镇国公府门外,镇国公府内又怎么会不知道车内的是谁。
只是府里面主子没说,他们也不敢去招呼。
哪怕这车子已经在门口停了三天。
直到一路上往望东伯府过去的鞭炮声都已经听不到,镇国公府内终于有声过来。
门口的忙过去相请。
驾车的汉子跳下马车,搬过来脚凳,车帘掀开,里面的郎君下了车。
身上的布衣寻常,郎君只器宇轩昂,神采奕奕,眉眼间浅淡含笑,却又是隐含冷意。
正是三皇子。
“车里还是冷了些。”三皇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带路。”
镇国农庄。
雪花散开。
镇国公府的车子驶入,农庄里的仆从们连忙上前拿取物食东西,马车外也有仆从摆上脚凳,车帘很快掀开,穿着斗篷的女郎下了车。
仆从们连忙过来,请女郎进了里屋。
屋子的门帘子掀开,一股热气扑面,斗篷也取了下来。
“就是因着是你吧,别说是换做三郎,就是换做二哥,看我不骂的。”冯妙扭头瞪向后面正取下斗篷的冯云,“今儿大好的日子,大兄的彩礼还是我仔细盘点过的,却是怎么得我都没看到。”
“等我大喜日子的时候,那边送来的彩礼都让你点数,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冯云张口就来。
冯妙脸上惊喜一显,紧跟着又是撇嘴:“好话谁不会说?就你如今在京都里的名声,我就不信有哪个敢登门的?”
冯云恼怒:“大姐姐,不要听外面胡说!”
“啧啧,你没有杀人如麻?你没有在风云台一掷千金?明明是个小女郎,怎么比当初伯父的名声还有男儿气概呢?”冯妙阴阳怪调。
冯云哼声:“所以敢上门的必然是万里挑一,彩礼中的好东西也必然很多。”
诶~
有道理啊!
冯妙心动了,随后又觉得是冯云在给她画大饼:“算了吧,等你大喜日子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在哪儿呢?”
“大姐姐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冯云惊讶。
冯妙眯起眼睛:“你是成功的激将到我了。”
姐妹两个说会儿话的工夫,镇国农庄的仆从侍婢们已经往屋子里摆弄上了热茶点心,屋内的火炉也见了火光。
“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