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5年,八月十八日,下午。
常纤歌少见地感到有些头疼。
督查局的办公室内,她坐在椅子上合着眼睛,纤细的手指点在办公桌上。
木清敏乐善好施的行为惹到了高塔那边人的不高兴,那些人并不希望有太多的财富流去那个贫瘠的土地。
矛盾是推动进步的动力。
换而言之,只要边缘区和其他两区的矛盾越尖锐,那么其他两区的人们就越会在前进这条路上发了疯的拼命。
这是高塔想要看见的。
真是不公平。
仅仅只是对灾民施舍这种事情,高塔都不愿意看见,再这样下去……
发了消息给木清敏,很快就收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她有些愧疚,转头看向旁边,那里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光洁的脸庞没有一丝皱纹,狭长的美目瞳孔清澈,柔顺且有光泽的青丝被木簪挽起。
常纤歌摸上自己的脸。皮肤之下血液流淌在血管中,红细胞不分日夜,死亡再造输送氧气。
胳膊上的三枚红点在制服之下,像是被陈旧腐臭的泥土深埋在地下所隐藏的罪恶。
她不能帮忙。
一但她的倾向被高塔判定为疑问,那么结果不仅涉及她一个人,中心区督查局甚至都可能要因此要被重新‘洗杀’一遍。
这个世界不缺有才能的人。
对高塔来说,督查局局长这个位置谁坐都一样,而对她来说也是如此,高塔的官员是谁都一样。
6995年,八月十八日,下午。
从人群中脱身,木清敏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无奈地耸耸肩。
他知道高塔那帮家伙不会让他当个大慈善家。
他不能给这个地区投喂太多的安币,不然他会倒霉,而得到他钱的人会倒大霉。
从小巷溜走,潮湿阴暗的地面被污水侵蚀,青苔在阴暗的地方悄然蔓延自己的绿色身躯,毛绒绒的质感与腐烂的恶心味道融在一起相伴起舞。
巷子很阴暗加上其糟糕的环境,就算是最凄惨的流浪汉也不会在这里休息,湿漉漉、臭烘烘、黑漆漆,给人一种被时间溺死的窒息感。
黑黢黢的前方好像某种怪物的深红大口,滴落的脏水是它酸苦腐烂的口水。
木清敏停止了脚步,手放在衣兜里,捏上一个小型装置——一枚炸弹。
风从他的身后吹过他的耳畔,他明显感觉到此时正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背后。
风描绘出那个人的大致轮廓,也让木清敏判断出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高塔应该不至于因为他今天给了边缘区居民一些钱就对他痛下杀手吧?
他们应该还需要他……
“!”。
一股巨大的推力打上木清敏的后背,直接让他整个人撞向了小巷肮脏的墙壁,肋骨被墙壁挤了一下,头也由于惯性磕了个结结实实。
来不及扭头,余光只让他看见了半团黑色的影子,连形状都没有。
一张纸条飘飘然落在他的脚边,上面写着让木清敏陷入恐惧的字词。
——木研究,请再自私一点地为了自己花钱如何?
木清敏瞪大了眼睛。
胃部一阵涌动,食物在里面翻江倒海,铁锈的味道似乎再次萦绕在他的鼻尖,血肉在嘴里散发腥气。
“咳!咳咳,咳咳”。
酸水刺激着喉咙火辣辣的疼,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
他用两只手撑着墙壁,眼泪不断地分泌迅速模糊了他的视线。
巷子口外,普利斯穿着便服走过。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极具深邃的蓝眼睛。
他将街道两边宛如地狱的场景尽于心,手在袖口下面狠狠攥拳。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高塔的不作为和数不清的灾民让边缘区的治安摇摇欲坠。
该死的。
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是中心区或者环中区,那所有问题肯定早就得到解决了,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咳,咳,咳咳”。
嗯?
咳嗽声钻进耳朵里,身为医生他对这声音异常敏感。
那声线似乎有些耳熟,督促他停下脚步开始细细分辨方位。
好像是在……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