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可放心了!”张老樵一脸轻松自在,问向尚炯道:“你这药是治鼠疫的吧?你看看我是不是也得来两丸?这满地的死耗子,而且我又接触了这腐儒,怕是免不了被传染上。”
尚炯听到张老樵的话后,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老先生,我可没说这是治鼠疫的药,更没说过有时疫。”
没时疫,而且也不是鼠疫,那这一地的死耗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些耗子是真吃了耗子药死的吗?
看着张老樵一脸疑惑的表情,尚炯说道:“想必老先生是被天启二年那场鼠疫给吓怕了吧?”
“我老头子怎么会怕这鼠疫?我命大着呢!”张老樵故作轻松地说道,“昊天上帝要想收了我的命,哼哼,且等着吧!”
宋应星一听自己被张老樵用强吃下的药不是防治鼠疫的药,于是紧张道:“尚神医,您这药,到底是什么药?”
“别紧张!”尚炯安慰了一下宋应星,然后一指这满地的死耗子,“这些耗子确实是我毒死的。”
“不是,你真是卖耗子药的吗?”张老樵又打量了一番尚炯,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过的人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这次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尚炯听了张老樵的话,差点没笑仰过去:“我可是尚神医,既然是神医,自然是知道什么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时疫了。大暴雨之后,是瘟疫最容易发生的时候,我昨天路过此地时,发现这里耗子横行,而且它们个个眼睛泛黄,染着疾病,若是任其繁殖,恐怕会有疾病传播。所以,我用特制的药,将它们全部毒死在这了。”
《黄帝内经》中说:“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意思是,真正高明的大夫,都是在病还未生发之前,进行治疗,而不是等到病情严重了以后,再行医治。
明末清初,有一位文人,名叫张岱,在他的着作《夜航船》里,曾讲了一个孰最擅医的故事。
魏文王问扁鹊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
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
魏文王曰:“可得闻邪?”
扁鹊曰:“长兄於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於闾。若扁鹊者,鑱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闲而名出闻于诸侯。”
这一大段文言文,就不翻译了。
用南宋僧人慧开的那首《无门关》偈诗解释就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无事便是好事,医之大者,防患于未然,天天医大病的大夫,不是一个好大夫。
一个不会唱歌的厨子,不是一个好作家?
反正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就好。
“数来宝的,你可真是干活管杀不管埋。”张老樵瞧着前方的一地死耗子说道,“这是你昨天毒死的,怎么就丢在大街上不管了?要是它们身上的病毒传染给路人可怎么办?虽然这些耗子死了,可是它们身上的病毒可不一定就死了啊!”
“樵老说得是啊!”在一旁的宋应星也跟着附和道。
“无妨,你们是小瞧我了。我那毒药,这些耗子只要吃了,死了,它们身上带的病毒也自然就解了。”尚炯蹲得腿有些麻,站起来朝着远处说道,“这耗子眼睛泛黄,乃是中了一种由下水传播的病毒,这种病毒的生死完全取决于这些耗子的生死,耗子死了,病毒也就没了。”
张老樵和宋应星也跟着站了起来,二人的腿也蹲得有些麻了。
张老樵跺了跺脚,像是明白了似的,问道:“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宿主和寄生的关系?”
“正是,中了下水病毒的耗子,只要还活着,就能传播给人。如今它们都死了,这病毒自然也就没了。”
“这就是你说的,‘鼠疫扼杀摇篮里’?”
“没错,不过此鼠疫非彼鼠疫也。”尚炯继续说道,“由于昨天我着急赶去太医院,走得匆忙,来不及处理这些死耗子,所以故而今日又折回,打算处理掉这些死耗子的尸体。”
“耗子死了,病毒没了,也不传染人了,那还处理它们的尸体干吗?”张老樵把手伸出屋檐,感觉这暴雨好像小了一些,“就丢在大街上算了。”
“老先生不可!”尚炯正色道,“这耗子虽然死了,病毒也没了,但他们的尸体会腐烂,还会滋生出其他的新病毒,故而我还要回来,把这些耗子尸体处理掉。”
“哎,可惜了!可惜了!”张老樵看了一眼丢掉的鲤鱼,跳脚道,“我这十来尾大鲤鱼啊,就这么丢在地上了!不扔还好,这扔掉后,又不敢捡了!腐儒,都怪你,好端端的,当街脱什么衣裤?”
张老樵倒打一耙。
宋应星也急了,说道:“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是您先把手里的鲤鱼丢掉,然后又说可能时疫来了,我这才赶忙脱掉的外衣裤。您心疼您那鲤鱼,我还心疼那箧笥和铺盖卷呢!”
“不就是那破笔墨纸砚什么的吗?没关系,过几年再考的时候,再置备一套新的。”
张老樵这随口的无心之言,像是一把刀子,刺进了宋应星的心坎里。
宋应星的心在隐隐滴血。过几年再考?再也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