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的最后一天,岳州城四处都可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在岳州宛氏的商号里,高桂英、慧英、慧梅、徐拂正围坐在一张桌前吃着年夜饭。
“又是一年,各位辛苦了!尤其是徐拂,在点花苑最不容易。来,我敬大家一杯!”高桂英端起酒杯说道。
徐拂把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掌柜的,说哪里话?您才是最辛苦的!”
“是啊,是啊!”慧英、慧梅也跟着附和道。
慧英端起一杯酒说道:“我和妹妹慧梅,多亏掌柜的收留,我们敬您一杯!”
“好!”高桂英一饮而尽。
“掌柜的,既然您决定和温公子合作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去点花苑找她?”慧梅问道。
“吃完年夜饭的。慧英,你陪我去。”高桂英夹了一口鱼说道,“嗯,不错!大家快吃,年年有余。”
岳州城西,张园。
“樵老,先生今天能回来吗?”刚吃完年夜饭的宛儿问道。
“你不用管那徐老道,他这人就爱四处瞎溜达。”张老樵拿出一个炮仗,正准备点火,“丫头快闪一边去,别崩到你!”
“樵老,多大岁数了?老小孩呢!”
“多大岁数了,年该过也得过。等到了子时,你得给我拜年啊!我给你准备红包了。”张老樵扬了扬手中的红包。
“知道啦!”
点花苑内,温侨正在和老鸨子在无忧洞饮酒取乐。
“温公子,今天大年三十了,年底了呢!”老鸨子夹了一口菜,喂进了温侨嘴里。
“我就说你这个小蹄子是个人精!话里话外地提点我。”温侨亲了老鸨子一口,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簪,“怎么样?你看看。”
老鸨子看到温侨拿出金簪,两眼都跟着放金光。她连忙把金簪接到手里,别在了头上。
“温公子,好看吗?”老鸨子娇羞地问道。
“不错,这金簪戴在你头上,真是光彩照人!”说完,温侨又从身上摸出几张会票,“给你,这是咱们今年的账,剩下的票子你留着,就当过年小爷赏你的红包。”
老鸨子喜出望外,连忙把会票接到手里,不停地摩挲。摩挲了几下,这老鸨子扫了一眼会票上边的印章,放心地说道:“温公子,果真言而有信呢!”
温侨看老鸨子安心地收下了会票,暗想,我这段时间在北直隶会馆的努力,没有白废。
两人又在无忧洞中温存了一会儿后,听得门外有婢女轻声说道:“温公子,外边岳州宛氏的高掌柜求见。”
一听高桂英求见,温侨心中窃喜,连忙推开老鸨子,站起来对婢女叫道:“快把这小娘子请进来!”
北京,紫禁城中,火树银花。
时间已到了子时,天启七年变成了崇祯元年。崇祯元年,是龙年,也是正式使用崇祯年号的第一年。
新龙登基,又是龙年,一切似乎都预测着好的开始。
此时的崇祯帝,正坐在皇极殿中,等待接受朝臣们的隆重朝拜。他掩饰不住兴奋,整理了一下衣角。
虽然是子时,可是殿外亮如白昼,伞盖不绝,旌旗猎猎。金吾卫和锦衣卫的将军,以及宫内的仪仗,一直从丹墀排到了午门之外。
朝臣们从午门外一个个鱼贯而入,全部匍匐在丹墀之下,在礼乐声中,正在行三拜九叩大礼。
在宫内外的爆竹声中,崇祯帝面带微笑,真是一片太平景象。
从首辅大臣开始,每个朝臣在起身之后,都会得到崇祯帝的赏赐。
“我一定能成为像尧舜一样的明君。”崇祯帝心里默默地说着。
正在崇祯帝想着要打造一个中兴盛世之时,远在大明王朝的西北,陕西米脂县城六十多里外的壶芦山中,一个破败的农户家里,两个大汉正在饮酒。
他们的年夜饭可比不上宫中的饕餮盛宴,甚至连普通的农家都不如。
摆在两个大汉面前,只有一碗窝头,加上几碟咸菜。要不是煤油灯映在红色窗花上,谁也不会相信,今天是大年三十。
“李哥,来,喝酒!”一个大汉边说边捧起酒碗,“大过年的,委屈你了!”
“兄弟说得哪里话?要不是你救了我,此刻我还在米脂县城的大牢里边呢!”那个被称为李哥的人说道,“要说委屈,也是我委屈了你,害得你把官差都给丢了!”
“李哥见外了,就是一个破牢房的禁卒而已,干了一年,都发不出饷银。李哥原来不也是吃官差的么,还不是一样不干了?”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逼不得已。朝廷裁撤了银川驿,按理说应该给我分配到别的驿站去,可是为了让我滚蛋回家,愣是诬陷我丢了公文。”这个被称为李哥的人,郁闷地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说让我滚蛋就滚蛋呗,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干吗?我看啊,这大明朝的官和山里的杆子也没啥两样了!”
“李哥,不用置气,我看大明王朝,早晚完蛋!”
“说得没错!”
“李哥,过了年你就踏踏实实在我家住下,别想那么多!来,喝酒!”
被称为李哥的人,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