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去食厅的时候老脸微红,她是过来人,都懂。
扭头对袁娘说:“你让人去军中寻裴岸,就说我病了。”
袁娘笑着道好,出门时正碰到卫子容来。卫子容见她对自己意味深长的一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怪怪的。
她进到食厅在裴母身边坐下,整个人如坐针毡,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裴母看得出来她的心思,笑道:“你若想去看裴岸,就到宅子外的驻扎营地去,那有他专门放的人把守,叫那些人领你去。你们刚成亲,不能分开太久。你去看他,他也欢喜。”
“嗯,儿媳知道了。”卫子容抿唇低声。
她吃过饭,就在院子里同裴母针绣。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再接着是盔甲碰撞的清脆声。
裴岸快步入院,瞧着院里和谐景色,心中一丝诧异。吴女刚来一日,就与他娘相处得这么融洽。
吴国女子多是狡诈,善变。他觉得卫子容应当不是真心对自己娘好,断不能被她蒙蔽了双眼。
“娘,您怎么了,哪不舒服?”说话间,裴岸走到裴母一侧。
他故意挤走卫子容,横在卫子容和裴母中间。卫子容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裴母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笑道:“你这媳妇儿懂事得很,早起就给娘请安……”
“娘,你到底哪不舒服?”
裴岸打断裴母的话,并不想听母亲夸赞吴女。
裴母的脸沉下去,“头晕,胸闷。”
还翻了个白眼。
裴岸二话不说,就差人去买药,打算将裴母扶到屋里歇息。
裴母对他道:“儿啊,你今晚就在家里睡。你这才成亲就把你媳妇丢家里,成何体统。”
“娘,军中还有事,离不开半步。”
“军中有什么事,是你老太爷活了,还是你爹叫你给他烧钱?”
“娘……你。”
裴岸无语凝噎,这个老娘,一生气就把祖宗十八代搬出来。
午饭时,裴母给卫子容使眼色,卫子容会意,腼腆地夹了一点荤菜放进裴岸碗里,“将军在外劳累,多吃点肉。”
裴岸冷眼瞧着碗里的肉,将它挑了出去,“我不爱吃。”
卫子容的表情十分尴尬,裴母赶忙替她解围,“他不爱吃,你吃。”
说着,她给卫子容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菜。吃罢饭,裴岸在院里耍起长戟。卫子容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只敢小心翼翼地站在屋下。
吴女身姿优美,容貌上等,裴岸却不看一眼,裴母暗暗着急,这儿子怎么油盐不进?
思量片刻,她附在袁娘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随后袁娘走开。
裴岸耍了一会,浑身湿透。几下将上衣全部剥掉,用冷水擦拭着出过汗的肌肤。硕实的肌肉上布着好几道狰狞疤痕,虎背熊腰。卫子容下意识地垂下眼睛,将身子稍稍转向旁侧。
半天下来,裴岸没主动和她说一句话,仿若她就是一抹空气。到了晚膳前,卫子容被裴母叫去,教她亲手做了一道裴岸最喜欢的鱼。
饭桌上,裴母特意给他说:“儿啊,这是你媳妇特意给你做的,尝尝。”
裴岸不瞧,甚是傲娇,一筷子都没动。
裴母硬夹给他,他道:“天黑看不清鱼刺,怕卡着。”
这分明就是针对卫子容所说的,裴母又给他盛汤,只要不是卫子容做的菜,他都吃。
裴母看着他喝了一整碗的汤,满意地冲袁娘笑笑。饭后,裴母早早就回房里。
卫子容进到卧房,整个人稍显局促。她瞧裴岸在柜子里翻着什么,从里面找出毯子和一床褥子,铺在靠着榻的地上。
他宁愿睡在地上,都不愿意和她睡在一起。卫子容看着,不过还是按照裴母交代,给裴岸打了一盆洗脚水。
她把洗脚水端到裴岸身边,轻道:“夫君累了一天,洗洗脚吧。”
裴岸侧躺在毯子上,一手拿着竹简,表情倦怠,丝毫不给卫子容好脸。
“不必,方才已经洗过了。”
“方才我见夫君在院里用凉水洗脚,凉水伤身,夫君还是用热水泡一泡暖暖身子,也解疲乏。”
卫子容鼓足勇气靠近一步,却惹了裴岸发火,他用拿着竹简的那只手顺势一推,一整盆水倒向卫子容的身上,同时也打湿了他铺在地上的褥子。
木盆咣地掉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卫子容狼狈极了。裴岸一边快速拾起褥子,一边不满地怨怼她。
“我既说了不用,那便是不需要。”
“夫君……妾不是故意的。”
卫子容一个劲地道歉,倒让他更烦了。
裴岸大步走到门后去开门,却发现怎么打也打不开。暴躁地提着门把咣当了几下,闻听外面锁链碰击之声。
回头恼羞成怒地责骂卫子容,“我早知你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没想到你如此心机深沉,不仅哄我娘说谎,现下又做这样下三烂的动作。”
卫子容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委屈,心里有一口气一直堵着。她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被他乱怼一通,走到裴岸身前与他对峙。
“我从未挑唆娘说谎,也不屑于将你锁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