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受到重用,其中一定又是帝国耍了什么小动作,“说我们联邦越境开采矿物,你们有证据吗?” “当然有。采矿船本身就是证据。”伯灵发出一张卫星摄影,上面标出了带有联邦旗帜的采矿船所在的星系坐标。公治礼瞪了一眼,喊道:“那明明是无人区!算什么帝国的疆域?” 伯灵又不慌不忙地调出一份大概存档于一百年前的文件来:“当时,是我们帝国的科考舰队第一次开拓了那片陌生的星域。我们的舰队在那颗行星上插下了帝国的旗帜。按照帝国法律,我们已经对那颗星球宣称了领主权位——它自然而然是属于我们帝国的疆土。” 公治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一百年前?一百年前,联邦的泰坦级宇宙航空舰还没有诞生,联邦还在自家门前有限的星域里和星虫打来打去,连公治礼的曾祖父都还在地里玩泥巴。 帝国人,无耻之尤! “我们联邦人怎么会熟知你们帝国的疆域边界和所谓的‘宣称律法’?”公治礼咬牙道,“照你们这么说的,是我们联邦人先看见天上挂着的太阳,那我们是不是也拥有对太阳的领主权?” “你有办法在太阳上插面旗子?”伯灵不以为意地说,“当然,你们也可以任意歪曲我国的律法。但我们会将之视作一种蔑视和挑衅。” 公治礼:“……” “现在我们有谈谈引渡法的需要了吗?”伯灵试探着公治礼的口风,“想要我们放走你们的人员与采矿船,当然没问题。前提是,你们必须提供交换的条件。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伯灵的暗示是,交换人质。 公治礼沉默半晌,抬头鹰视伯灵,眉间的皱纹如刀削斧凿般深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你作为帝国的外交部长,应该先向我联邦政府的外交事务委员会提出增添合作意向的请求。我一不司理外交事务,二不参与法院决策,并不是能满足阁下期望的交易对象。” 伯灵闻言,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来。 这就是谈崩了。 既然谈话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无论是放出威胁还是投出诱饵都无济于事,伯灵果断挂了和公治礼的通讯,改向另一个人发出紧急通讯信号。 他要联系的对象是魏历——帝国的枢密院议长、国会的领袖,屹立于阿瑞斯帝国的权力中心,随便踩几脚帝国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魏历与现任皇帝的关系十分亲密,在皇帝还顶着亲王的头衔时,他就已经是皇帝的执事大臣,向外界传递皇帝的所有决定。就任枢密院议长后,魏历的权力再次拔高了一截,皇帝颁布政令之前大多会经由他之手来润色,甚至有时会直接采纳他的某些意见。 星际联邦此时是白天,而魏历所在的帝国首都天枢星,应该正值深夜。但伯灵的通讯请求播出去不久,就收到了魏历的接听。 魏历和他所在的环境被三维光影投射出来:他的面容看起来温和平淡,有股淡淡的书卷气,不怎么看得出是个手握重权的大臣,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光屏显示器上滑动着,上面不快不慢地滚过许多字符——大概还在处理公务。 他的书桌边上摆着个景观台,台上是个精致的木质鸟架。一只羽毛蓬松洁白的雪鸮正立在那儿,双翅并拢,圆圆的眼睛一眯一眯的,脚下微微晃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魏历:“与联邦的议和进行得如何?” 魏历接到伯灵的通讯请求,第一反应就是帝国和联邦的和谈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但伯灵却否定了他的猜想:“议长阁下,我联系您是为了另一件事。您跟随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应该对皇室的血脉谱系非常了解……我想问,除了陛下之外,帝国目前现存的、拥有宗室血脉的贵族还有几家?” “没几家了。”魏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吸了口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伯灵也不多废话,直接把那份白沙的资料传了过去。 魏历打开文件,脸上的神情从淡淡的疲惫渐渐转变为疑虑与慎重:“这份文件你哪里来的?” 伯灵:“出自联邦人之手。” “毫无疑问,这孩子的相貌特征是宗室无疑,且是与陛下血缘关系极尽的宗室。”魏历的手指轻轻擦过下颌,皱着眉说道,“如果外貌相似只是巧合……这孩子的精神体呢?她的精神体是什么?” 在帝国,精神体有着通过血脉遗传的特性。目前王室除了皇帝一人,已经没有任何在世的嫡系血脉,而皇帝本人年纪也不小了,却没有任何结婚生子的意向,百年之后,帝位恐怕就要由几家宗室的后代继承——但那些宗室的王室特征经过多代的联姻稀释,与皇帝本人的相貌已经天差地别,突然冒出来个和皇帝如此相似的孩子…… 是某家宗室突然返祖了? “巧合的就是,这孩子目前没有精神体。”伯灵满脸肃然地问道,“所以我才特意问问您,有没有可能这是陛下的……” 伯灵甚至怀疑这是皇帝在外留下的风流债,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来询问魏历。 “她不可能是陛下的孩子。”魏历直接下结论道。 伯灵:“可还有哪家宗室会把后代丢到联邦?” 魏历沉默片刻,那双深棕色的眼瞳中突然划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我需要马上觐见陛下。” “那这孩子呢?联邦人正在审讯她。”伯灵说道。 只见魏历站了起来,一手披上挂在书桌旁的大衣,一手在光脑屏幕上勾画了什么,很快,一张有魏历亲笔签名的特许令传送到了伯灵手中。 ——特许令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