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一间又一间的宫檐,慕容海就如他所言,彷如在随心漫步一般。
不过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虎魍,却是直冒冷汗。
要不是他先步入宫中通知太子殿下,怕是影堂的人现在都在牢里用膳了。
望着眼前身穿米白披风的男人,他步伐轻盈,起初还担心他这般乱闯皇宫会被御卫军发现。
可两刻钟过去,虎魍打从心底佩服慕容海的机智。
遇见巡视的卫军,他便会停下脚步、藏住身形,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几乎绕了半座皇宫。
虎魍瞥见他黑眸底的探寻,明白他在找‘那个人’,不过虎魍想不通,为何慕容海不等天色暗下再出来找月瑶呢?
忽地,前方那人止住脚,深邃的眸子紧盯着下方的宫苑。
虎魍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看见一名女子,身着天蓝对襟绫裙,身上盖着做工精细的狐裘,正靠在树下的石桌打盹。
冬阳透过稀疏的叶片,缕缕金光落在女子身上,精致的面容和略带苍白的嫩唇。
月瑶除了又比一年前的模样瘦了些,倒是没多大的变化。
在瞥向那望着女子、没有丝毫动作的人,就当虎魍以为他会直接转身离去时,屋檐忽地翻上三名黑衣人。
“来者何人?竟擅闯皇宫禁地,罪不可恕!”
虎魍心一惊,普通卫军还好对付,没想到郡主身旁会安排暗卫!
可见皇帝对月瑶的重视程度,堪堪比得上太子…
他立刻拔出腰间的剑,扭头想叫慕容海先走,那人却仍站在原地。
苑里熟睡的女子仿佛感受到他炽热的注视,长如扇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在看见那双初醒的眸子,慕容海眼底透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意。
可身后的虎魍已经和两名黑衣人打了起来,最后一名黑衣人正提着剑朝他逼近。
“小心!”虎魍低声喝道,无奈被两名暗卫绊住脚,谅他武功再高也难及时保护得了慕容海。
突袭的黑衣人举起剑,朝背对他的慕容海挥去。
虎虎魍本以为会看见血花飞溅的画面,他手中的剑却发出‘咔’地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黑衣暗卫惊愕地仰头看向慕容海,只看见他嘴角轻勾,然后肚腹处传来道剧痛,让他闷哼着弯下身。
一连串动作只在转眼之间,另旁的三人也看傻了眼,慕容海抬起手,他的手上赫然戴着一双金丝手套。
“你慢玩,我赶时间,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等虎魍反应,一个旋身掠下屋檐,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虎魍脱险的意思。
这家伙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虎魍扯扯嘴角。
眼看有个黑衣人打算追上,他便释放出藏在袖袋里的暗器,眨眼间便撂倒三名暗卫。
不看那些倒地不起的暗卫,虎魍望向慕容海遁走的方向,无声地叹了口气。
月瑶醒来后便看见立在前头不远处的宫娥,她打了个哈欠,宫娥也在同时款步上前。
宫娥手里捧着的是装着干净温水的铜盆,下头备着炭火,似乎早就预备着月瑶醒来时可以洗洗脸,水面还蒸着丝丝热气。
“现在是什么时辰?”月瑶接过宫娥递来的手绢,将湿漉漉的面容擦干,精神总算好了些。
“回郡主,现在是申时了。”
月瑶颔首,眼角瞥见树旁一小株矮花,冬末春初,苑里的花朵已经慢慢盛开了。
一年,就快到了…
被接回宫后,她接受御医的治疗,在床上躺了近半年才勉强能够起身。
御医说她若再晚个一日回来,兴许就会没命了!
父皇进而加派卫军,甚至动用暗卫一天轮三班看着她,就怕她又跑出宫去。
月瑶叹口气,回来后太子皇兄只来看过她两次,玉玺的事她本想问出口,却都被他左顾而言他避开。
“郡主…”
宫娥的轻唤召回月瑶的心神,“有事便说吧。”
自从月瑶回宫后,原本就不多话的她似乎变得比较平易近人,却常常望着外处出神。
宫娥有些忧心地道:“听说今早有位从乌坦国来的皇子入宫了,太子有令,郡主这几日都不得出这苑子。”
月瑶眸底划过一丝深意,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本宫这样的破身子,又能走去哪?”
何况外头都是父皇布下的卫军,她现在的生活和坐牢没什么两样。
见宫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月瑶耸耸肩。
她的年纪早就该论及婚嫁了,若不是父皇舍不得她,皇兄怕是早就把她送出宫。
这回那什么乌坦皇子…她连听都没听过的皇子,会是太子棋局里的一步棋吗?
月瑶深吸一口气,自小在这宫里长大,看过太多人伦悲剧。
朝廷的权势、后宫的争斗,她都看在眼底,这时候她就庆幸自己身子不好,否则她也不会相安无事到现在。
“御医说郡主只要好好调养,一定会好的!待会儿就要日落了,天凉,郡主要不进屋去歇息?”
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月瑶抿唇点头,起身朝屋内步去。
在跨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