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冷笑。
依她说,当初就应该把这扫把星休了!
省的老四娶了这么个废物儿媳,干啥啥不行,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发达了,都不知道来孝敬她这个当婆婆的。
果然是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熟。
程氏同周围几人说着闲话,眼神时不时撇向大门,优哉游哉看着好戏,一点上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朱红色大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下一秒就要冲破大门一般。
门内的小张氏僵持着身子,用扫把、簸箕等东西挡在门后。
可这些东西轻巧,仍然是螳螂挡臂。
她双手双腿抖个不停,感觉到门外一阵阵震动,眼底露出一丝惊恐。
这丝惊恐在看到门外搭了一个木梯时,瞬间抵达巅峰。
门外有人顺着木梯爬了上来,露出一张令小张氏无比熟悉的脸,熟悉到她双脚发软,吓得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老男人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容挤出褶皱,操着一口粗野方言,“死哑巴,赔钱货,没听见老子在外面喊你吗?不开门是吧,不开门,等老子进来把你打死!”
说罢,老男人奋力蹬着双腿,爬上墙檐,他脸颊酡红,醉得眼前一时清醒一时眩晕。
他骂骂咧咧正从墙檐翻下来。
望着他的背影,小张氏仿佛全身血液凝固,呆愣在原地,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的事。
没嫁给相公之前,她在娘家天天被打被骂,时常吃不饱穿不暖,再加上沉默寡言,又是家中老大,弟弟妹妹向来是她来带。
她在家中做最重的活,割猪草,上山砍柴,煮饭,带弟弟妹妹。
每晚爹回家,迎接她的从来不是拥抱和关心,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骂她是个没用的赔钱货。
不仅是爹的一巴掌,有时娘会撒气在她的身上,恨她是个没用的废物,弟弟妹妹学得有模有样,间隔几天,玩笑般地打她的脸。
她悉心照料弟弟妹妹,也曾说过不要再打,可弟弟妹妹总是嬉笑地走开。
这么多年来,小张氏在这个家中被摧残得不像个人。
直到弟弟妹妹长大,她以为能苦尽甘来,得到的却是弟弟妹妹无情的话。
“大姐,谁叫你是大姐呢,你当姐姐的,就应该付出多一点!”
“对啊,反正好吃的你又吃不惯,不如给四弟吃呢!等四弟长大了,能给我们撑腰!”
当年,她差点嫁给张家村村头地主的痴傻儿子,想要弟弟妹妹帮忙给爹娘求情,得来的是落井下石。
“大姐,你就嫁过去吧!听说对面条件好,你嫁过去不仅能享福,还给爹娘五两银子的彩礼呢!再说了,爹娘已经拿定了主意,你跑又跑不掉!”
“对啊,不然你不嫁过去,是想要我和三妹嫁过去吗?现在家里穷,四弟还小,大姐,你看在养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嫁过去吧!”
如果不是相公花了大价钱娶她,她当年兴许会按部就班地嫁给傻子。
正当老男人落地,摇摇晃晃朝着小张氏走去。
小张氏麻木地呆站在原地,多年来养成的恐惧,让她手脚僵硬,动都动不了一下。
“赔钱货一个,老子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你放在溺尿桶里溺死算了!”
张钱骂骂咧咧,一把巴掌就要甩小张氏脸上。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推开。
一道高挑的身影冲上去,挡在小张氏的面前,挡住张钱的手臂。
“你干什么!”
是苏昭!
他像被触犯领地的小兽,恶狠狠地瞪着张钱。
今日恰巧书院提前休沐。
如果回来得再晚点,是不是横放在他面前的是娘的尸体!
见到苏昭后,张钱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口中吐出恶熏熏的臭气,“嗬,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苏昭啊!见到我怎么不叫人?读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外祖父都不认了?”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有了理由,满口污言秽语,“依我看,你读书根本没什么用!不如早点去当木工学徒赚钱,反正你爹这么多年没有消息,说不定早死了!你还是劝你娘趁早改嫁,嫁到张家村来!”
“至少嫁到张家村知根知底,要是嫁到其他地方,哼,死了都没人管!”
苏昭冷面相对,“关你什么事?”
张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脸瞬间涨的通红,“我是你外祖父!说你几句怎么了,苏昭,你反了天了?”
“我就是要反了这天,那又如何!”苏昭重重抓紧他的手腕,力度加大,眸光闪烁着幽冷的光。
张钱痛得大叫一声,酒醒了大半。
“滚出去!滚出我家!”
站在门口的一众男女老少刚踏进大门门槛,就听到这句话。
老妇人瘦骨嶙峋,眼睛周围凹陷,露出两只骨碌碌的三角眼,眼皮耷拉着,声音立马大起来。
“苏昭,你怎么对你外祖父说话的?难怪人人都说读书人心都黑!日后你做了大官,是不是就要对我们这些穷亲戚下手,把我们都害死!”
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