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曲畔早早起来用过早饭,李聪开车,前往县城。
去白事铺买完祭祀用品,曲畔吩咐李聪开车前往电话局。
县城落后,没有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或者去邮局或者去电话局。
曲畔习惯去电话局,一个个用木板隔出来的隔间,比邮局一眼望到头的连排电话要私密得多。
拨通少帅府电话,对面很快接起,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少帅府,您哪位?”
曲畔顿了下,认出是刘伯的声音。
“我找楚小满……”
别看刘伯岁数大了些,记性和耳力都极好,一下子就听出了曲畔的声音。
“您稍等。”
说着,刘伯摆手叫来少帅早已安排好的小男孩。
小男孩嘟着嘴走过来,接过话筒叫了声,“姨姨。”
曲畔与小男孩闲聊几句,试探的话对方全能答上来。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挂断电话,曲畔走出电话局,忽然瞥见街角一道熟悉身影一晃而过,待细看却已不见踪影。
也许是阿爸的信搅乱了她的坚持,也许是楚汉良坚称楚小满是她的孩子,让她避免不了的心生侥幸,曲畔发现她的心不再被恨意填满,甚至偶尔有了丝期盼。
可一切尚未明朗,她与孩子两条命横亘在她与楚汉良之间,没有确认楚小满身份前,她绝对不能动摇。
曲畔收回视线坐进车里。
路过糕点铺时,李聪停下车同曲畔道。
“秋菊让我给那孩子买点零食……”
又指向位于糕点铺不远处的成衣铺。
“还得买两套换洗衣服。”
曲畔思及当年她做了那么多御寒的小衣服,她的孩子却到死都是光溜溜的,眼里瞬间腾起泪雾,别开头道。
“你去排队买糕点,我去买衣服。”
李聪掏出秋菊给的银元递给曲畔。
“秋菊说孩子她管,钱她出。”
曲畔逼退眼底热意,推开李聪的手下车直奔成衣铺。
成衣铺老板从没在县城里见过如此美艳又矜贵的女子,上前殷勤给曲畔介绍。
曲畔不大喜欢西装,反而更喜欢短褂长衫,忽然注意到挂在东面墙上的中山装,一眼便看中了,打量大小正适合小豆丁穿,便让老板装上,又另外买了两套马褂长袍和内衣内裤,以及两双软底棉鞋,曲畔掏钱结账。
如今世道不济,舍得给小孩子买昂贵衣服的人少之又少,老板见曲畔买了这么多,拿出一个拨浪鼓赠给曲畔。
“送给小公子玩吧。”
曲畔接过来,拿在手里来回轮转,红红的鼓身浑圆可爱,鼓声咚咚,可惜她的孩子玩不到。
李聪买完糕点放到车里,又跑去成衣铺接曲畔,见曲畔买了两大包东西,以为是曲畔也给自己买了些,接过来都放到车上。
回到庄子,李聪把两个大包袱都给了秋菊,秋菊拎进东厢房,放到桌上打开,惊讶地跑出去问李聪。
“这衣服多少钱?”
李聪把秋菊给他的钱原封不动还回去,又把买的零嘴给了秋菊。
“衣服是小姐掏钱买的,零嘴没几个钱,不用给我。”
“那怎么行……”秋菊红了脸。
之前两人为了掩护曲畔躺进一个被窝,再相处总有些别扭,李聪也红了脸。
“行的。”
说罢,李聪便匆匆躲去柴房劈柴去了。
秋菊回房,把拨浪鼓递给小豆丁,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捧着里衣去厨房烧热水洗干净,挂到晾衣绳上晾干。
楚小满退烧后脑子清醒身上无力,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抓着拨浪鼓,无视忙进忙出的秋菊,眼巴巴盯着门口。
曲畔没空去管小豆丁,回来后用过午饭,换了身素色衣服,外罩黑色斗篷走出房门。
路过东厢房时,一道小小身影咚咚咚的扑过来,曲畔下意识伸手扶住。
小豆丁仰头,一双哀怜的眼撞上曲畔视线。
曲畔心生不忍,但她去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孩子去,抱起小豆丁交给秋菊。
楚小满烧退了嗓子却彻底哑了,用手里的拨浪鼓指着曲畔急得咚咚咚!
秋菊从来没照顾过小孩,更不可能惯着,将小豆丁丢回床上,出去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李聪开车前往墓地,曲畔按照记忆指路。
到了地方,曲畔远远便望见墓地里立着两道高大身影,近了,越看越眼熟。
沿着荒草小径走到二人身后,二人回头,四目相对。
仅仅两日不见,楚汉良似乎消瘦了不少,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楚汉良,你怎么在这里?”曲畔五味杂陈,恨已变得不纯粹,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霍润铎接过曲畔拎在手里的祭品放到地上,拽着李聪往回走。
李聪不肯走,与霍润铎较劲,曲畔摆摆手,李聪这才卸了力气同霍润铎离开。
“曲畔,这不是我们的孩子。”
楚汉良站在圆圆的土包前,墓碑上刻着曲南吕之墓。
孩子是八月白露后第三天出生的,曲畔便以月份为名,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