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良从没这么狼狈过,被一群佣人堵着要求负责,最后赔偿了一百大洋才脱身。
不过这事确实怪他,只因那人身材与妻子有几分相似,他便情急下失了分寸。
重新坐回老爷车,楚汉良整个人都麻了。
张勇扫了眼楚汉良铁青的脸,暗自叹气……
半路上遇到裁缝铺的车子,被他认出来多嘴告诉了少帅,少帅怀疑古宅的主人有问题,立即命他开车回去,结果却被当成登徒子打了出来,哎,这都什么事啊。
曲畔听到吵嚷声,开门问在廊下洒扫的秋菊怎么回事,秋菊忙跑过去问清楚缘由,跑回来告诉曲畔。
“那位少帅不知怎地,走了又回来,还轻薄了巧儿姐,赔了巧儿姐一百大洋呢。”
曲畔愣住,好半天才回神,想到楚汉良被一群佣人围攻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曲畔就笑不出来了。
巧儿跟她的身量相仿,所以楚汉良把巧儿当做她了?
难道他还没轻贱够她,误把巧儿当做她还要继续轻贱吗?
“您还笑呢……”秋菊嗔怪道,“巧儿姐都要哭背过气去了。”
曲畔并不担心巧儿,心里清楚巧儿哭不是因遭了轻薄,多半是被楚汉良的凶神恶煞给吓到了。
“去把我的安神药给巧儿送过去,告诉她今明两天都不用过来伺候了,让她好好歇歇。”
秋菊奇道,“小姐怎知巧儿姐是被吓到了?”
曲畔冷笑,“我会掐算。”
尤其会掐算何时是楚汉良的死期。
秋菊被凶巴巴的曲畔惊得倒退,扭身跑开。
望着秋菊逃走的背影,曲畔反思,自己最近好像戾气太重了些。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到了孩子祭日的原因吧。
若不是三天后要手刃仇人,她真该去福县一趟,祭拜下她那可怜的孩子。
“小姐,不好了……”
秋菊去而复返,脸色焦急。
“老爷打电话来,让咱们赶紧都搬去城里。”
曲畔蹙眉,“怎么?”
“说是华南那边大旱,好多难民都跑来咱们华东,风城那边已经被难民占了,死了不少人,如今正往咱们兰城这边来呢。”
曲畔从小到大没见过难民,但她读过史书,知道人在绝望下会干出许多超出人性的事,立即吩咐下去,让佣人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进城。
这边刚收拾好,那边曲瀚之派来的三辆汽车和一辆卡车便到了。
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巧儿,也被扶出来坐进车里。
巧儿哭得面目浮肿,看到曲畔时哭昏的脑子清醒过来,拉住正要坐进车里的曲畔。
“小姐,我小时候见过难民暴动,你这个样子不安全,你去换身下人衣服坐卡车里面,我坐前车。”
“这怎么行……”曲畔手里有枪,并不怕作乱的难民,唯独担心护不了跟随自己的十多名佣人。
刘妈和秋菊闻言也跟着劝。
“小姐万一出了事,我们怎么跟老爷交代,巧儿说的对,小姐就听我们一回劝吧。”
曲畔想着卡车在队尾,正好她可以持枪断后便同意了。
换上巧儿的蓝布对襟广袖短衫,下搭黑色灯笼裤,曲畔脚踩布鞋纵身跃上卡车。
裁缝铺的车跟着车队一起出发,极速驶向兰城。
行至半路,前方出现乌泱泱至少百人拦路,一个个破衣烂衫,目露凶光。
开车的都是老司机,身处乱世没少遇到这种事,前车放缓车速靠边让路,卡车自后冲出来直奔人群。
再是悍匪也不可能真的要钱不要命,人群迅速让到两旁,待卡车过去,立即再次堵住路口。
曲畔举枪对准人群中的头目,嘭地一枪,脑花四溅。
人群顿时乱做一团,被拦下的四辆车随即卯足劲儿往前冲。
巧儿所乘车辆刚冲过去,突然一名浑身脏兮兮看不清面目的人拉开前襟,抓出藏在怀里的炸药包丢到车下。
轰!
炸药包爆炸,车子被掀飞出去,落地间油箱爆燃。
很快,整辆车被大火吞噬。
眼见包括巧儿在内一车四人葬身火海,曲畔目眦欲裂。
刘妈死死抱住曲畔,哭着央求。
“小姐,这个时候不能下车,无论怎样都等进了城再说。”
整个经过曲畔亲眼目睹,她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冲着要她命来的,结果巧儿却成了她的替死鬼。
“都是我害了巧儿……”
曲畔哽咽,可她想不明白,她是秘密回国,阿爸那边肯定不会泄露她的行踪,而老宅全是曲家亲信,怎么会有人如此精准定位痛下杀手?
曲兰倒是会对她动手,可曲兰压根不知道她在老宅。
除非……楚汉良?
想到楚汉良看向窗口的那一瞥,难道他当时已经看到了她?
楚汉良,你真是好狠的心!
早知如此,之前在老宅就该杀了他,哪怕是当着他孩子的面也不能心慈手软,都是她的错。
“楚!汉!良!”
听着曲畔咬牙切齿念出楚汉良的名字,刘妈身子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