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季醒来时,入眼就是自家囡囡睡扁了的面团脸。
“醒了?”霍锦娘推门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屑。“刚熬的醒酒汤,趁热喝了。”
“有什么解不开的,偏要借酒消愁。”娇嗔的撇撇嘴“昨个可把囡囡吓坏了,当时就要闹着来守你。”
窦文季轻轻摩挲着小女儿柔软的发顶,目光缱绻,笑意在眸中流转。
窦蔻应是太困乏了,时不时的发出微弱的鼾声。
“囡囡怎知我醉酒了?”狐疑的抬头询问。
霍锦娘心中暗恼,顺嘴的话怎就没个把门的;端起汤碗递向窦文季“兄长说与我时,她自然也是听到的。”
原来如此,窦文季心下一松。虽然记不得昨晚自个怎么个闹法,但终归不想让囡囡知晓。
“该醒醒了,冤家。”霍锦娘捏着窦蔻的鼻子唤道。
“哎呀,好烦!”这是要憋死她吗,梦里正在那大快朵颐啃炸鸡呢,偏就一口气给闷醒了。不耐烦的挥向那作乱的手,嘴里嘟囔着。
窦文季无奈的拽回自个夫人的手,“让她睡吧,又无甚要紧的事。”
遂起身抱起囡囡就要放置在床榻上。
“唔”窦蔻强睁双眼,似醒非醒的盯着窦文季,啧,这大叔真好看,呃。“阿耶!”
在意识终于魂游归体后,窦蔻紧紧的搂着窦文季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阿耶你没事啦,有没有不舒服啊。囡囡好担心吖,呜呜呜。”一秒变身小棉袄,贴心的对着窦文季就是一顿温情输出。浑然不记得要不是自己赌气出走,怎会闹出此番种种。
夫妇二人瞅着小女儿在那娇憨耍赖,心中自是好笑又好气。
“表嫂嫂在屋里吗?”方令宜的声音非常不合时宜的在外响起,硬生生的扰了三人的乐子。
“在的。”霍锦娘应声挑帘出去“找我有事?”
方令宜面色讪讪“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我家那混痴小儿自醒来就吵闹着要找她阿姊,我和她阿耶被闹的实在头疼,所以”她眼神微闪“就想问问蔻娘何时有空,去看看珠珠。”
呵,看你娘的腿。霍锦娘头次生了骂人粗口的心;不是她怼呛自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时候了。
“阿娘,你快来啊,我头疼难受。”显然屋里的俩人也听到了方令宜的话,窦蔻翻着白眼冲着门口吆喝。
“实在不巧,我家囡囡也病了。”笑话,我家囡囡是给你家女娘消遣的。“别喊了,阿娘就来。”
方令宜这边碰了一鼻子灰,铁青着脸折返回来。
“阿姊呢?”顾珠珠疑惑的向她身后看了看。
“她算你哪门子阿姊!”语气不善的冲着顾珠珠宣泄。
“你在这混扯什么!”屋外传来顾商陆的一声暴喝。
方令宜当即惨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回转身子。眸子刚与暴怒的顾商陆对上,便软了双膝跪了下去。
“我就问你,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顾商陆心里有一道坎,就是始终不明白小妹为何不愿与自家合宅同过。眼下听得方令宜的这番话,自是明白了七八分。对着一个五龄小儿就敢这般言语乖张,可见平日里这位顾少夫人应有多张狂倨傲。
“翁翁”顾珠珠不安的赤着小脚跑到顾商陆的身边,扒拉着要抱抱。
“淘气,病刚好。怎地打赤脚。”将怀里的顾珠珠抱着颠了颠,到底还是消瘦了许多,遂软了口气“你想找囡囡玩啊。”
“嗯呢,我想阿姊啦,她也不来瞧我。”软糯的声音颇有些委屈。
“你想找阿姊,那便该自己去。怎地还要人家来找你。”
“阿娘说天太冷啦,让珠珠自管等阿姊便好吖。”乌溜溜的大眼睛对着顾商陆无辜眨巴着。
什么狗屁话,自家孩子娇贵怕冻着,人家囡囡就是大雪地里蹦出来的!
“你给珠珠拾掇下,咱们带她去看看朝颜。”将顾珠珠交与张云双后,自己则背身而出站在檐廊下。
“阿婆,我阿娘还跪着呢。”顾珠珠趴在张氏的耳边,小小声的央求着。
人小鬼大,张云双对着顾珠珠的屁股抬手就是一下。
“把你脸上的委屈样儿收一收,不想杵这儿,就跟我们一起去瞧瞧你姑母!”张云双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思量着是不是应该给儿子纳一房小妇。
窦顾氏瞧着二儿子领着儿媳、孙女,整齐规矩的在这叩首行礼,欣慰的合不拢嘴。
“是儿子不孝,惹的母亲身子不快。”窦文季重重的再叩一首。
“行啦行啦,都快起来吧。这不年不节的,你们也不怕折我的寿”窦顾氏心情大好,冲着窦蔻慈爱的招招手“快过来,让阿婆摸摸冷不冷。”
“不冷不冷,阿婆你瞧瞧这个。”窦蔻抱起画板,麻溜的脱鞋上床;将前些日子画的新宅规划图和一些设计稿举到窦顾氏的眼前。
只见那泛黄的画纸上,精心绘制着一处院落。期间每一处的细节都刻画得淋漓尽致,一砖一瓦间无不生动细腻。甚至连院落边角的花草,都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鲜活可爱,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与现实所见的不同,这画作上的窦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