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蔻被她瞧的浑身不自在,隐隐觉得唐燕婉这人也绝非平庸。
“呵”自嘲的轻哼,既然都是道上的狐狸,何必辛苦自己陪你演聊斋。
索性也不端着了,怪累人的;将身子懒散的倚在圈椅里,双手捧着茶杯轻啜一口“糕方就送给你吧,只是我不懂写字,所以我口述你记录。”
“送!咳咳咳”一向持重端庄的唐燕婉猝不及防的将口中尚未吞咽的茶水喷出,顾不得近旁撂倒的茶杯,尴尬的以袖掩面呛咳不止。她说送?到底是小儿心性,不懂这糕方珍贵堪比千金。
伸手将翻倒的茶杯放正,窦蔻勾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不过用一张糕方为引试探下唐燕婉为人,这糕方所值多少她真能不知?但她现在要的并不是快钱,而是可以让窦家依仗的助力。
“咋啦?有甚不妥?”清澈透亮的眸子眨巴了两下,佯装天真。
“不妥,我看还是让你阿耶阿娘来谈谈这糕方买卖吧。”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呆瓜。
“阿耶阿娘说了今天我当家的!你快些拿纸笔来,我还要回去找阿婆呢。”噘着嘴不满的拽着正欲起身的唐燕婉。
“囡囡!”唐燕婉正色道,“这糕方很值钱,至于有多值钱。”她在心里默默筹算着“这糕方,阿姊用贰佰贯钱和一石精米予你可好?”
武德年间还未有白银流通,这贰佰贯钱就是贰拾万枚铜钱相当于贰拾两黄金!窦蔻觉得脑子嗡嗡的,乖乖,贰拾万枚钱能给她埋了吧;虽然对武德年间的市场环境还不了解,可真金白银的一折算,顿时觉得小东家给的是个实在价。
“这个还能卖钱?”鼓着小脸怔怔的望着唐燕婉。
“自然是能的。”唐燕婉点头,伸手捏了捏窦蔻的小脸;这小女娘此时闷闷傻傻的倒是更稀罕人。
“不要!”猛地将头扭向一边,气鼓鼓的拧着眉毛“阿耶说过朋友之间贵在交心而不是索取。囡囡想和小阿姊做朋友,不要钱!”
听得此话,唐燕婉不由得一愣,这就成朋友了?还要交心?敢情这小姑娘拿着糕方当玩伴间的分享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纵使她家在人前如何光鲜有财势,背地里不还是要被人啐上一句“满身铜臭”。这会子,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女娘捧着千金不换的宝贝给她只为了作朋友。
眼睛有些酸涩,揽过一旁还在赌气的小女娘耐心的解释“那你阿耶有说过,好友之间更要休戚与共吗?现在你拿了糕方给我,我把它做成吃食卖掉,是不是就赚钱了?可这个钱只有我拿着,囡囡却没,你说这是朋友间的要好吗?朋友间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来这唐燕婉果真当交!虽为商户女却无唯利心。
甜甜一笑“囡囡明白了,那就卖给小阿姊吧。但是,贰佰贯太多了。”掰着手指她豪气的杀价“一百贯!不能再多了。”
“刚才的聪明劲去哪了?”笑着摇头取来纸笔。
窦蔻在那背着小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晃着脑袋背诵着蒸蛋糕的方子,末了,她又加了句“除了枣子和菠菜,也可用时令水果来制作。”
唐燕婉欣喜的将手中的糕方看了又看,宝贝的不忍放下。
“囡囡,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宝宝糕换个名字?”这可是经她手面世的新品,在整个唐都都算的上独一份。
“小阿姊,你来。”拖着唐燕婉的手下楼前往庖屋,拈起一小块糕饼寻了把竹刀在那刻刻画画。
不消一会,一只小巧的燕雀便呈现在唐燕婉面前。
“好巧的手”还未来得及夸赞两句便瞧着窦蔻踮脚想要取那贵妃红的酥粉,随即拿起递与她。
只见窦蔻将燕形糕片蘸取均匀的红酥后轻轻的印在宝宝糕的酥皮上,栩栩如生的红燕跃然于那糕身之上。
“既是小阿姊制的糕,自然要叫燕婉糕啦。”她眼眸清亮,似山涧一汪泉水映得人心。
“燕婉糕?燕婉糕!真好!就叫燕婉糕!”唐燕婉欢喜的拉着窦蔻转圈,原来真有人会高兴的转圈圈啊,窦蔻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叫苦。
“大姑娘?”庖屋的动静惊的胡芳儿他们赶着过来看个究竟,当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娘在那边抱着撒欢便不知就里的喊道。
“芳娘,你来的正好。”放开窦蔻,唐燕婉嘱咐道“你先在这边等等,我去去就来。”遂携了胡芳儿往二楼走。
“这是咋的了?”霍锦娘看着脚步虚浮的小姑娘心疼的揽到怀里,这大户人家的女娘是什么毛病,有抱着小儿可劲转悠的嘛,转悠坏了咋办。
“贰佰贯钱、一石精米!”胡芳儿瞳孔微震,这是山匪土贼吧。
她家大姑娘平日最是精明,真不知那小女娘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不消半晌就要走贰佰贯钱!
“燕婉糕当值这些。”唐燕婉认真的看向胡芳儿,做生意当舍才有得,盘活钱而不是抠死钱。
而且,“那窦家小女娘所知的糕方应不止一个。”轻笑转身,囡囡啊,我们果真是因缘际会。
见自家大姑娘心意已决,胡芳儿也不好再争辩,毕竟自己只是个掌柜,主要还是东家开心。
“这贰佰贯钱不是小数,需去柜坊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