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话音未落,身边的宫女走出,她手上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炉子里插着一根香,香只剩下一节手指长。
许枭身形一僵,手中石头挥舞的速度陡然加快,每一下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沉闷的撞击声在冰面接连响起,虎口震得生疼、手臂酸麻不堪,他却仿若浑然不觉。
凛冽寒风呼啸着灌进他衣领,冻得他身子止不住战栗,单薄衣衫猎猎作响,似随时都会被风扯碎。
终于,冰面一声脆响,砸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口。
许枭双眼紧盯着冰洞,眸中满是狂热与执着。
云祁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许枭,眉梢微微挑起,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身旁的宫女身姿婀娜,稳稳地举着托盘,托盘上的小巧香炉冒着袅袅青烟,那截香愈发短了,烟灰簌簌而落,似在无情地倒计时,每掉落一分,都让气氛愈发凝重、紧绷。
许琅站在一旁,双手握拳,暗暗咬牙,满心不甘却又不敢发作。
他眼睁睁看着许枭为了这机会拼尽全力,想到日后许枭若真成了太子伴读,风头怕是要盖过自己,心里就像被猫抓挠一般,恨意翻涌。
可云祁就在跟前,他只能憋屈地咽下这口气,低垂着头,用余光偷瞄冰洞处的情况。
那几个二世子也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偶尔交换个眼神,皆是满满的畏惧。
他们平日里跟着许琅狐假虎威,此刻见识到云祁黄天贵胄,才彻底没了嚣张气焰,身子瑟瑟发抖,只盼着这场风波赶紧过去。
太监搬来椅子,云祁坐下后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热气氤氲间,目光始终紧锁许枭。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许枭,哪怕狼狈落魄至极,却有着旁人没有的韧性与狠劲,像一把藏在破旧鞘中的利刃,隐隐散发着逼人的锋芒。
香眼看就要燃尽,太液池边的气氛仿若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许琅小声说:“家弟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抓不到了。”
他心里有些开心,就算砸出来个洞能怎么样。
琅那句压低声音的嘟囔刚落,云祁一记冷厉的斜眸,吓得他瞬间闭了嘴,噤若寒蝉。
许枭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冻得青紫的右手食指塞进嘴里,狠狠咬下。
“嘶 ——” 二世子们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往后退。
殷红的血瞬间从伤口涌出,许枭快速将滴血的手指探至冰洞上方,任由鲜血滴落,在澄澈冰水中晕开一圈圈诡谲的红。
血液滴入冰洞,瞬间凝出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丝,仿若一张诡异的网,缓缓在水下铺陈开来。
云祁白皙的手指轻轻敲着茶杯,身子也就有些斜了。
“你们说他可以吗?”
许琅率先回过神来,压下眼底的幸灾乐祸,忙不迭躬身应道:“殿下,这冰天雪地的,又没个趁手渔具,家弟虽说拼了全力,可抓鱼实在太难,臣弟瞧着 悬呐。”
说着,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那几个二世子相互对视一眼,犹豫片刻,也纷纷附和:“是啊,殿下,这天寒地冻的,鱼儿都躲在深水里,鲜少露头,许公子这般,怕是难以如愿。”
话语间虽带着几分怯懦,却也藏不住隐隐的笃定,在他们看来,许枭现下的举动,不过是困兽犹斗,徒劳无功罢了。
云祁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并未言语,只是挑眉瞥了他们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回到冰洞处。
那眼神仿若洞悉一切,看得许琅等人后背发凉,忙噤声不语,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该望着他拿到鱼。”云祁低叹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只有零星一点的香。
烟如细线袅袅升起,微风轻轻一吹,那一点火星彻底熄灭。
“抓到了——”一个二世子惊奇道。
云祁嗖地转过头的瞬间,眼眸骤亮,那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此刻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许枭双手高高举起那条还在扑腾挣扎的活鱼,冻得青紫、满是伤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殷红的血迹沾染在鱼身上,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眼眶泛红,分不清是被寒风吹的,还是激动所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雪水簌簌滚落,狼狈却又难掩狂喜。
“殿下!草民…… 草民抓到了!” 许枭的声音因寒冷与亢奋而打着哆嗦。
他双膝跪地,上身前倾,将鱼举得更高了些,像是在呈上一件稀世珍宝,卑微又虔诚。
鱼身不断扭动,鱼尾甩出串串水珠,溅落在他身前的雪地上,洇湿了一小片。
一时间,太液池边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许枭身上。
那几个二世子亦是面面相觑,眼中还残留着惊愕,方才附和许琅说许枭抓不到鱼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却被现实狠狠打脸。
“殿下,香在他拿出鱼之前就熄灭了,殿下他晚了!”许琅这一嗓子,打破了太液池边那片刻的死寂。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池边回荡,透着一股急切与不甘,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能将许枭拽下云端的稻草。
他伸手指着那已经彻底熄灭、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