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中秋,孟妃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生怕让太后抓到一点错处大做文章。
晴厘将挽月宫中之事挑重捡要的一一禀报,快结束时犹豫片刻,话音里有了痕迹。
孟妃神色恹恹,“说吧,还有什么事?”
太后前些日子折断她不少耳目,连晴厘也险些被调走,偏生她还不敢多说什么,这口气,梗得她日夜难眠。
“回娘娘,奴婢只是觉得那萧瑾安有几分用处,兴许可堪娘娘一用。”
晴厘是她从家中带来的陪嫁,做人本分做事利索,忠心耿耿,陪她从一个答应熬到了贵妃。
加上她手上能用之人确实不多,“哦?说来听听。”
晴厘将那日在晟仪宫前的事简略叙了,孟妃揉了揉太阳穴,晴厘两步上前替她按着头。
“本宫着人查了,这萧瑾安家原是一介商贾,丝绸米面皆有铺面,是月霞……”她闭着眼不再言语,对月霞背着她动手脚这事感到失控和心烦,而所有的失控她都是要扼在手中的。
可月霞是她十月怀胎所生,所以萧瑾安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她入宫后便失忆了,连李楼风也不记得。”
孟妃被晴厘按得舒服,发生一声惬意的喟叹,“你觉得能用便用吧,把人盯紧些,她记不记得本宫并不在意,待中秋之后,便把人处理了吧。”
晴厘想起萧瑾安那张鲜活清丽的脸,心中可惜了一瞬,诺诺称是。
门外走进一个传话宫女,左脸留着泛红的巴掌印,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嗓音:“娘娘,公主求见。”
孟妃没看到宫女脸上的巴掌印,她今日说过除了皇帝谁也不见,怎么非要来触她的逆鳞。
晴厘给传话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瑟瑟抖着,连忙道:“奴婢这就去送送公主。”
孟妃双目微阖,“废物,一群废物!”
晴厘手上更轻柔了些,“娘娘息怒,这几日累着了,莫要气坏身子。”
……
“你说母妃不肯见我?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玩忽职守,没告诉母妃!”
月霞啪啪又赏了传话宫女几个耳光,周围全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人形雕塑,没人敢拦这位主。
萧瑾安远远望着,虽听不真切,也把这位公主的跋扈看了个明白。
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到月霞,见公主这行事作风,很难想象她是孟妃所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挽月宫中的宫女隐约知道萧瑾安得罪了公主,娘娘将她调来也不过是方便下手。
她们与萧瑾安素不相识,却也不曾结仇,更何况将死之人,不必再寻她的不痛快。
一个名唤青黛的小宫女见萧瑾安蹙眉远望,远处公主还在不依不饶,有那小宫女一顿好受的。
她听到萧瑾安喃喃自语:“就算是奴婢,也是爹生娘养的孩子,缘何要受这般对待……”
乍一听到这话,她心中的冷漠动摇起来。
青黛在宫中年头不长,听到的都是些高低贵贱奴婢本分的教导,而这萧瑾安一来,不仅将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从柴房寻了些枯草来垫在干硬的褥下,夜半床铺上便温暖了许多。
她去问,萧瑾安便毫不藏着掖着,一一教与她。
这也是为什么萧瑾安来挽月宫半月有余,没人给她使绊子。
因为她总有法子,让身份卑贱的自己连带着她们,都好过一点点。
“你……”青黛拽了拽萧瑾安的衣袖,将她往檐下带,“你别被公主看到。”
萧瑾安一头雾水,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青黛见她满脸的不明所以,怕她下回误撞到公主跟前,又不好明说,含糊道:“公主不喜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事千万别往她跟前凑。”
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为什么要往她面前凑?
萧瑾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白她一片好心,没来得及道谢,青黛就匆匆走了。
自己在挽月宫像个瘟神,仿佛沾多了就甩不掉了。
萧瑾安抻了个懒腰,她不是第一回做人了,面对什么事都有几分气定神闲。
宫中之事来来去去不过人心二字,孟妃来路不明,她也不是全无准备。
这两日她将追风派出去,循着上一世的蛛丝马迹,势必要把孟妃偷情的证据握在手里。
可孟妃当真谨慎,竟是一点信物也没留下。
无妨,她最不缺的就是手段,有的是办法让皇帝对孟妃起疑。
普天之下,最要命的不是证据,而是皇帝的疑心。
这一点,她亲身体会,心有戚戚。
幸而李楼风给她留了追风,否则她一人奔波,少不了辗转错漏,也替她省了不少力气。
“萧瑾安,晴厘姑姑找你。”
她回过神来,晴厘立在堂下,差人来传她。
看样子那位公主被打发走了,路过时她瞥了一眼饱受欺凌的小宫女,见她脸上手上皆有伤痕,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待她走得近了,将那小宫女五官看清,竟是愣在原地。
这是……如喜?
前世她庆安宫中的掌侍宫女,她从宴会上救下来的小宫女,跟着她身边少说也有七八年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