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魏忠贤拜见皇爷!”
东暖阁中,烛火摇曳。
魏忠贤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纳头便拜,而朱由简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手中的奏折,脸上神情一片晦暗。
东暖阁中气氛凝滞。
良久之后。
朱由简继续翻阅着奏折,语气平淡地轻声说道:
“听说你今早离京的时候带了足足数十大车的金银珠宝,随行上千护卫,浩浩荡荡出城南下?”
“魏忠贤。”
“要不然朕亲自命人帮你黄土垫道吧,顺道在给你那九千九百岁的头衔上添上一百岁,如何?”
魏忠贤趴伏在地上的身影陡然颤抖一下。
浑身冰寒,冷汗涔涔。
哪怕已经是十月末的初冬时节,魏忠贤后背上的贴身衣物也瞬间湿透大半!
九千九百岁再加一百岁,岂不是成了万岁?!
皇帝是在质问他所做的种种行径,可是要起兵造反,谋乱篡位?!
魏忠贤脸色难看至极。
就在两个时辰前。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纵马追上他,跟他说皇帝召他回去,当时一听这话,魏忠贤心中顿感不妙,自己一旦回去了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故意找死?!
可田尔耕却一把拉住了要抗旨跑路的他,并且对他说道:“陛下若是要杀您,何须亲自动手?任由厂公离去,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您的项上人头!”
于是魏忠贤就回来了。
本以为皇帝说不定是想重新启用他,却不料开场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魏忠贤狠狠地把额头往地上砸去。
随着一阵闷响,额头间已然是一片血红!
“皇爷!”
“奴婢虽然贪恋荣华富贵,但造反谋乱这种念头,奴婢可自始至终都没这么有过啊!”
“还请皇爷饶奴婢一条性命!”
说罢。
魏忠贤再度叩首,声音沙哑,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涕泗横流。
朱由简瞟了一眼。
嘴角微微上翘,心想这老浑蛋倒是演技一流,那副凄惨悲壮的面貌就仿佛他魏忠贤是大明忠臣,不曾触犯过《大明律》似的。
朱由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翻阅奏疏。
“奴婢愿意终生守祖陵,绝不外出!”
“嗯。”
魏忠贤咬咬牙,下定决心,再度叩首拜道:
“奴婢愿意献出所有家财,充入国库…不!奴婢愿把所有家财献给陛下!充入陛下的内帑之中!”
说完这番话,魏忠贤感觉心中痛得近乎流血!
那是他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才积攒下来的家财呀!如今却要一把全部捐献出去,这让他怎能痛心?!
可是。
坐在椅子上,埋头于一堆奏疏中的朱由简却并未说话,依旧像先前一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魏忠贤彻底蚌埠住了!
他已经甘愿放弃余生自由,守卫祖陵,并且还愿意捐献出所有家财,充入皇帝的内帑。
难不成做到这一步。
都不能够把他这条性命给保下来吗?!
“我不想死啊!”
“可是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换自己的性命了,唉……”
魏忠贤心中哀叹一声。
可不知为何,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原本灰暗下去的眸子里重新亮起求生的光芒!
他还有机会!
魏忠贤跪在地上向前膝行,如同一条狗似的趴在朱由简的桌案前,然后他直立起上半身,忽然沉声道:
“皇爷!”
“奴婢还能够为您…杀东林党!”
“嗯?”
朱由简回答的音调终于有了波动,魏忠贤仿佛看到了生的曙光!
“皇爷,奴婢能够为您杀东林党!”
“奴婢可以成为您手下的一条疯狗!在朝堂之上,您说让奴婢去咬谁,奴婢就去咬谁!无论是东林党也好,还是齐党浙党也罢,只要皇爷下令,奴婢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会冲上去啃跟那些文官撕咬到一起!”
“您要掌控朝局。”
“奴婢就是您最好的武器,最趁手的武器!”
魏忠贤说罢就开始“砰砰砰”地磕起头来,而朱由简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终于!
他终于等到魏忠贤这条老狗,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作为大明皇帝。
他自然可以行使皇帝的权威,让魏忠贤臣服于他,为他做事,但那样一来魏忠贤必然难以控制,说不定哪日就会如疯狗一样反咬主人一口!
所以。
这些话他必须让魏忠贤自己来说!
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压制,才能给这条凶猛的狗套上绳子,并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说看,朕为何要用你来迫害朕的大臣们?”
“皇爷!”
“先帝临终之前曾说您有尧舜之姿,奴婢相信您定然可以中兴我大明!而那些文官迂腐固执,虽自称为忠臣,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只会党争的伪君子罢了!”
“皇爷若是想要重振朝纲,他们必须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