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一怔,现在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吗?
黑暗放大了感官,他浑身笼罩着说不出的低气压和阴鸷,让人下意识发怵。
她硬着头皮道:“不是这个意思,理论上患者的背景和家世与医生无关,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总要有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毕竟看起来偶尔斗嘴自恋的人,背地里能分分钟嘣别人一脑瓜,她没有上帝视角,也会在某一时刻忽然提心吊胆,担心起自己那条小命。
傅闻洲闭着眼,语气强硬到近乎凶狠,“会和你有关的。”
他呼吸困难,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手却将人紧紧抓住,“就算是恶人也没办法了,你别想丢下我。”
沈清欢闻言,眉心一跳,惊觉他状况不对,“你怎么了?”
傅闻洲不回答,死寂的沉默中,外面的枪声渐渐变少。
她几乎下意识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刚动了一下,听见他低声道:“别怕我,沈清欢。”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没来由的烦躁忽然涌起,电光火石间,她像是想起什么,焦虑地质问:“长了嘴巴为什么不说?我一不是中医二不会算命,还有你的体检结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数据会有问题!”
傅闻洲声音却越来越轻,“没有,就是胸口闷……”
刚刚情况危急,卫星电话又放在她这边,沈清欢自动忽略了他压在自己身上这些细节。
现在才发现他真的很用力,搬不动推不倒。
沈清欢再次重复:“除了胸口闷还有吗?”
傅闻洲道:“快说不出话了。”
这么严重?
沈清欢这几天虽然忙着打小人,但对工作并没有懈怠,除了报告上的异常,他的健康表现和日常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几个小时内突然病发,她在临床上还是第一次碰见。
管不了这么多,沈清欢腿忽然一勾,架在他腰上后,用了点巧劲一翻,两人的姿势瞬间颠倒。
从他腰胯上下来,她半跪在沙发床上,抬手掀开他一侧眼皮后,发现瞳孔已经有扩散的痕迹。
沈清欢见惯了生死,成为医生后的第一堂课就是变得冷漠而麻木。
“周先生。”她下意识开始做急救措施,手按在胸膛上微微发颤。
几轮下来,他的呼吸更加微弱。
沈清欢表面冷静,实则脸部肌肉已经紧绷,她果断拿出手机拨陈柏的电话。
说完具体情况后,副主任和科室主任一个个联系过去,再安排急救在楼下等着。
周末的晚上,医院门口堵起了车。
沈清欢二话不说拉开车门,没等阿朗过来,先抬起他的手臂,把所有重力压在自己肩上。
医院门诊的建筑落在余光中,她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兑现背他的承诺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就不该随时口嗨。
神内科急诊室,四周被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傅闻洲躺在床上,脸上架着呼吸机,冰冷的机械声响起的刹那,沈清欢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他脸一点点变白,巨大的无力感兜头泼来。
陈柏和主任他们开完会后,给出最终定论,“周先生的私人医疗团队一周前在抢救时,除了注射免疫蛋白,应该还加了另一种药剂。”
沈清欢一僵,很快脱口,“洛普司他宁?”
“对。”陈柏说:“这类药物可以快速抑制病症,防止过度的反应,让病情看起来短期好转,可一旦代谢掉,隐藏的病理就会再度爆发。”
难怪他会一直执着住院。
沈清欢心里乱成一锅粥,后悔弥天盖地。
哪怕回来得及时,床上的人还是出现了呼吸肌衰竭的症状。
沈清欢忙了一晚上,他的体征才进入稳定期。
后半夜,陈柏过来劝她,“欢欢,这不是你的错,假性治愈现象本来就是极难发现的,你先去休息一会,周先生后面还需要你每天跟进,人不能一下子垮了。”
从高速飙车到枪击,再到现在他躺在这一动不动,沈清欢搓了搓脸,“没事的老师,我还不困,关于课题重新立项的事,我有几个细节还想跟您说说。”
等不起了。
就算她能等,他的情况也不能再等了。
沈清欢和陈柏一直聊到后半夜,到后面两人眼皮几乎都耷着,陈柏却不忍心打断。
直到身边人说:“我再去给您冲杯咖啡。”
陈柏知道她的脾气,越是慌的时候,越要强撑着精神去扛,事情不做完是不可能停的。
直到那抹身影端着杯子起来,忽然一晃。
陈柏大惊失色,“欢欢!”
沈清欢眼前一黑,直接歪了下去。
……
傅闻洲被耳边嘀嘀声的仪器吵醒时,脸上还盖着氧气面罩。
呼吸把透明壳熏得模模糊糊,余光中,另一张床上的人蜷着被子,一只手搭在床外。
他想叫外面的人进来,张了张嘴,声音很低很轻。
神经损伤导致声音虚弱,傅闻洲冷峻的脸浮现不虞,他们好不容易才朝夕相对,不能说话还怎么培养感情?
同一时间,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