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猛地从大臣们的指责声浪中惊醒,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忐忑地投向主座上的胤曜。
“皇上,此事或许存在误会。”姜堰硬着头皮说道,“李家那小儿虽说言辞有些过激,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触了皇上的逆鳞。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就这么被江小白扳倒。
毕竟这李家与先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年来,皇上对李家的所作所为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的门道可深着呢。
虽说京城与银州相隔甚远,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往来,甚至若无人提及,皇上都快忘了裕侯这号人物。
可每到太妃忌日,皇上总会记起李家,给予赏赐。
这看似平常的赏赐背后,是皇上对先皇后的深情和对李家特殊的眷顾。
也正因如此,李家才能在银州这般肆意妄为。
虽说一年仅有一次赏赐,但那可是圣恩,多少人一生都无缘得此殊荣。
也正是知晓李家在皇上心中的特殊地位,旁人对李家皆是敢怒不敢言。
这李家就像一颗扎在银州的钉子,动不得啊。
然而江小白是个极为机灵之人,他根本不给姜堰继续说话的机会,一步跨到胤曜跟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皇上,微臣呈上的这本奏折,里面所列举李家的罪状,没有一桩是凭空捏造的,人证物证俱在,陛下若不信,可派人查验!”
江小白一脸正气,心中却想着:“这次定要扳倒李家,绝不能让他们继续鱼肉百姓。”
他说完,旁边的姜堰脸色愈发难看,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心里大骂江小白不知好歹,同时又为李家捏了一把汗。
大臣们分立两旁,神色各异。
原本姜堰是一心想保住李家的,可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哪里是江小白要动李家,分明是皇上的意思。
他微微颤抖的手藏在袖袍之中,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快速地转动着,心里清楚,当下自己得赶紧从这趟浑水中脱身,绝不能引火烧身。
“皇上,这李家乃是勋爵世家啊,也是养育太妃的家人,况且这折子上所写之事,若都是真的,那为何之前江大人并未对裕侯府进行查处定罪,也未曾上报朝廷呢?”
姜堰的这一番话,说的巧妙,既用太妃抬高了李家又同时碾压了江小白,瞬间就把这矛头转向了江小白,他倒要看看他如何破解。
胤曜内心暗想这个祸水东引用的好。
不过江小白既然敢站了出来,自然是有备而来,岂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给劝退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从这压抑的空气中汲取力量,然后扑通一声,在胤曜面前重重跪下。
“皇上,臣……有罪,有罪啊!”江小白的声音带着悲愤。
“臣身为银州的父母官,却没有护佑这的百姓、让那些百姓们被恶霸欺辱,可臣是有心无力啊,那裕侯府向来横行霸道,昨日皇上您也瞧见了,那李慕竟当着您的面,说臣……说臣连给裕侯提鞋都不配,由此可见他们平日里是何等张狂。臣不是不查实在是不敢去查啊!”江小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着自己多年的苦。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哭成这样也是姜堰没想到的。
“李家所犯之事,臣也曾上奏过,可的来的确实石沉大海,想来那折子……或许根本就没送到皇上您的手中。
若不是臣想着此次皇上南巡,臣哪有机会为银州百姓伸冤。
江小白说着,涕泪横流,他一边向皇上请罪,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隐忍多年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