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舅母是高兴呢。”
大舅母一言戳破二舅母的心思,“莫家平反了,你二舅舅虽然还失踪在外,但万一哪一天就回来了呢?你二舅母总是对得起你二舅舅的。”
莫家出事时,二舅母刚产下莫家第一个小孙儿不久,也不是没有过抱怨和后悔,可一家人咬着牙,竟也熬出来了,如何不感慨?
莫丛维伏诛的消息传来时,两妯娌还在地里,就抱头哭起来。
“岁岁,多亏了你。”
二舅母难得这样软声。
慕岁宁浅笑,“那二舅母要不要当我的大总管?”
二舅母一怔,慕岁宁便把学院要设大食堂的事儿说了,“既是招生,总要管他们吃喝,这么多人的吃喝我总得请人吧,外人我又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二舅母最合适。”
二舅母微黑的脸一热,其实她一直好美食华服,要养尊处优,并没想过要鼎立什么。
但如今瞧着一大家子都有了自己的用处,就是自己那怯怯弱弱的女儿都独当一面了,自己哪里就甘心继续留在后宅里?
况且,在外自由的行走,受人的尊敬,这感觉,真的很好。
“你要是实在没人,我帮你看管一阵也不是不行。”
这事儿敲定下来,慕岁宁叫人去请祁云宴,晚上一起用膳。
对于祁云宴,两位舅母才是最感慨的,当初太子妃便是因为丢了这个孩子,才上吊的呀。
小院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晚宴,昭明帝得知,还赏了两道御膳来,这可是极大的荣耀,两位舅母激动的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这可不是凭丈夫、凭家族、凭儿子得来的赏赐,而是仅凭她们自己这个人,得来的肯定!
慕岁宁干脆再叫人去拿了坛梨花酿来。
“阿姐,我送你回去吧,太医说你要多养着身子。”
陈萦看着坐在轮椅里的莫穗穗,劝道。
莫穗穗不大能动,头上、左眼处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可剩下的那只眼里的怨毒,几乎不用掩饰,也不想遮掩。
一时半刻杀不死慕岁宁,可她总得剜了她的心!
“我会保重自己的。”
莫穗穗柔声说,“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还关心我了。”
“若是父王母后知道,你便是他们当年丢失的女儿,绝不会不管你的。”
“是啊,还有父王母后,而不是陈国皇宫的那些人。”
陈萦的愧疚淹没心头,“对不起阿姐。”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是姐弟呀。”
莫穗穗轻轻抓住他的衣袖,“我永远不会怪你的,我只是难过,为何人人都厌弃了我,分明我一开始,只是想做个与爱人厮守的普通妻子。”
陈萦既已通过种种细节确定莫穗穗就是父母当年在大晋时丢失的孩子,自然也知道了莫穗穗的真实身份。
他已经查到她的过去,如今听到她无辜的哭诉,眉尖轻轻拧起。
……
祁云宴来时,秦二便将陈萦和莫穗穗出现在院门口的事说了。
“陈萦叫她阿姐?”
祁云宴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便进了院子。
秦二摸摸发寒的后脖颈,也朝隔壁院子看去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居然正好跟回来的陈萦对上。
秦二忙要把目光收回去,陈萦竟是直接朝这里走了来。
“秦护卫。”
“陈公子有何吩咐。”秦二立马肃了脸,一副高门护卫的模样。
“还请秦护卫转告嘉和郡主,我欲求见。”
“郡主今晚怕是不得空……”
“若是今晚不得空,在下便等到明日,只等郡主何时得空了召见我便是。”
秦二觉得这人是来找茬的,但他到底是陈国使臣,又不能不通传,暗道自己倒霉,“知道了,陈公子喜欢等便等着吧。”
陈萦看出他对自己的不喜欢,想到莫穗穗那些话,眉心更紧了些,却不再说什么。
慕岁宁在花厅设宴。
屋里四角都摆了冰盆,这些都是行宫冰窖存的冰,倒是不必花费什么银子,闷热的夏风经过这些冰盆吹来,也都凉爽下来。
大舅母二舅母看到祁云宴,先是恭谨,而后见他并不拿王爷的架子,又眉眼含笑,十分可亲,便忍不住流起泪来。
慕岁宁本以为会看祁云宴不知所措的笑话,谁曾想他居然十分游刃有余,不一会儿便哄得两位舅母喜笑颜开起来。
慕岁宁不得不服祁云宴这通身的本事,但转念一想,自己一开始不也是被他那温润似玉、又进退有度的君子外表给骗来的?
察觉她的分心,祁云宴轻笑,“两位舅母回来,正好教一教岁岁出嫁之事,婚期便定在年尾,如今已经快七月,剩下不到半年了。”
“那是自然!”
大舅母尚好,二舅母瞧慕岁宁便笑得古怪起来。
慕岁宁没吃过猪肉,倒也摸过猪了,哪能不知道二舅母这古古怪怪的是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热,借着桌子遮掩,狠狠朝祁云宴胳膊上拧去,便被他反抓住了手掌,细细捻过她的手指尖。
烛火幽幽,慕岁宁却蓦地觉得一股火焰从指尖烧上了脸颊,在两位舅母发现前,忙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