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嬷嬷!”
琴心转头看向她,目光触及到她胸前的玉佩,瞳孔猛缩。
当着几个小工,崔莺莺故意用一种高傲客人的语气:“听说你莲花鸭签做得不错,我家有人特别喜欢。能不能做一份,让我打包带走?”
小工们噗嗤低笑,交头接耳。
哪里来的贫妇!东家心善吩咐跑堂不得驱赶这类顾客,结果对方蹬鼻子上脸,还点名指姓使唤东家亲自下厨了?
琴心神色不变。挥手让小工们继续收获,走向崔莺莺。
“我亲手做的莲花牙签,价钱可是很贵的。姑娘,你确定要买吗?”
丢个眼色,崔茵茵会意跟在她身后,远离旁人视线。在一处拐角琴心停下来,四顾无人,立即转身目光灼灼看向崔茵茵。
“客人家里,不知是谁想要吃莲花鸭签?”
崔莺莺毫不含糊,将拓拨玥相貌描述一番,同时取下那条项链,交到琴心手里。
琴心听了她的话,又仔细验看玉牌,眸中犀利的光,柔和很多:“有劳姑娘带信。请你回前院酒楼继续用饭,我这就去厨房做菜,让你带回去。”
见她把项链揣在身上,头也不回走掉,崔莺莺比较懵。这什么情况?既不问拓跋玥现状,也不请她捎什么回信吗?
那她回去怎样向拓跋玥交代?
但对方已离开,没办法,只能回酒楼继续和两个儿子吃饭。
“娘,您怎么去这么久?我们都快吃完了!”
张文修用手背擦擦油光铮亮的嘴。张文成没说话,默默将留出来的菜,用干净筷子夹到一个碗里,端到他娘面前。
两厢一对比,崔莺莺看张文修,怎么都不顺眼。用筷子头狠狠敲打二儿子手:“没带帕子,随便就用手擦?”
“娘们兮兮的,谁带哪个!”
张文修忙不迭缩手,藏在背后。
拿帕子掩嘴轻咳的张文成身子一僵,没好气看了弟弟一眼。
时间不早,崔莺莺快速扒完渐凉的饭菜,喊小二哥结账。
小二哥笑眯眯正要算账,后厨那名洗碗妇人,提着一个红漆木食盒走出来。好奇地看了看母子三人,将食盒放在桌上。
“姑娘,我们东家说旧识一场,今天这顿饭钱不用付了。还有这份莲花鸭签、其他几样小菜也一并带回去,让家人尝尝。”
张家两兄弟一起瞪大眼睛,看他们娘。
崔莺莺倒不如何惊讶,只是镇定地起身:“替我谢谢你们东家。”
手拎大包小包,出了酒楼张文修才回神,吐出口气:“娘,原来您在城里不止一个熟人?”
他眼珠咕噜乱转的样子,让崔莺莺白他一眼。
“是娘曾经的手帕交。不过,她嫁到城里,如今又是鸿兴酒楼的东家,我们以后可能没机会见面了。”
兄弟二人懂她话里的意思。
贫富差距太多,如同天堑不可逾越。除非张家再次发迹起来,不然,这种朋友只会渐行渐远。
张文修比较遗憾,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时辰不早,母子三人快步去集市买了些东西。面粉比糙米贵,一百四十文买二十斤;半死不活的草鱼十文一斤,来一条约莫五斤重。
为了这鱼,又去买些姜蒜花椒。胡椒作为香料,竟然要四十文一两!崔莺莺没舍得买,有这四十文,可以多割一斤肉了。
想着家里几只不下蛋的鸡,崔莺莺又从商贩那里挑了两只,准备回去宰杀一只,炖给大儿子补身体。
张文修一路跌跌撞撞,扛这许多东西跟娘和大哥去赶车。心里痛并快乐着:高兴的是家里伙食逐步改善;委屈的是一出门,自己好像成了驼东西的牛马。
他娘还嫌弃他没用,不能搬买更多东西回去。
回程车碰上青团村的村民,见到母子三人大包小包,惊奇地攀谈:“秀才娘子,又带孩子进城呀?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放得下吗?”
这么点东西,有什么放不下的?无非就是打听,怀疑她哪来的钱买!
这些长舌妇长舌公,你不解释明白,怕他们背后瞎猜疑,说她这寡妇靠上姘夫,那便麻烦了。崔莺莺皮笑肉不笑,将两个儿子推出来。
“是我家这两个孩子最近懂事,接了城里抄书的活,挣钱买吃的孝顺我。不过家里外债未清,日子过得依旧艰难啊!”
听见别人过得不好,自家心里就舒坦了。
几个同村妇人笑眯眯地说:“秀才娘子别着急!你家有这么两个争气的孩子,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慢慢筹钱,先还债吧~”
抄书活,是文人专利,这种挣钱方式她们学不来。不过张家这两个儿子,一个病重,一个至今是童生,想来没甚大前途。
张秀才一死,留下一门孤寡。想到这里,妇人们看崔莺莺的眼神,不免又带同情。下车后对尚未走远的母子三人,兀自指指点点,咕哝议论。
“所以说,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嫁了个夭寿鬼,儿子闺女不争气,媳妇闹腾,她这一辈子就是……唉!”
崔莺莺……>—这些人以为他们是聋子嘛!
张文成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文修使劲攥紧拳头:三十年河东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