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妃盯着慧修仪看了一会儿,才垂下眼帘,对房中的宫女道:“都出去吧。”慧修仪也对樱桃和一诺点点头,于是所有人一齐退出去,房中只剩她二人相对而视。
“慧修仪现在可以说了吧?”宋贵妃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我此次前来是为向娘娘示警。”慧修仪正色道,“我无意中得知凤鸣阁中有爆炸物,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伤及生命。虽然你我并无交情,但凤鸣阁上下百余号人的性命岂是儿戏。”
宋贵妃没料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先是愣了片刻,继而自嘲的一笑道:“慧修仪说笑,我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妃子,值得谁花力气来陷害呢?”
“那就要娘娘自己想了。若是凤鸣阁出事,谁能渔翁得利?又或者,娘娘这里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彻底封口凶手才能放心?”慧修仪缓缓的道。
宋贵妃入宫十余载,手上没少沾染鲜血。要说恨她的人,可真是多如牛毛。但恨到连凤鸣阁都要炸毁的人,却没有那么难猜。她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忽然,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她……?可是,即便我现在对她没什么用处,又何至于……”
“娘娘莫不是想到什么?”慧修仪知她心中已有答案,故意问道。
宋贵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道:“你要我做什么?”
“娘娘只需要让我在凤鸣阁中把炸药找出来即可。我旨在救人,并不想探究娘娘的隐私。”慧修仪道。
宋贵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不相信她目的如此单纯。良久才道:“好,你去搜吧。若真有炸药,我自当感谢你救我一命,今后定会还上这个人情。但若你只是危言耸听,借口寻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慧修仪点点头,算是接受下来。
宋贵妃将琥珀叫进来,道:“慧修仪的人来凤鸣阁找东西,你带着她们去吧。动作轻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见琥珀面有惑色,又道:“你全听她们吩咐就是。”
言罢,琥珀便领着一诺和樱桃在殿内外四下搜寻。
“琥珀,凤鸣阁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吗?”樱桃问道。
宋贵妃平日里讲究众多,院子中极少死角。琥珀想了半天,只道:“只有东厢房一直空着,平日里我们不大进去。其余地方都是人来人往,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诺为防止被别人窥到面容,一直低着头跟在樱桃身后。刚进宫时,她与杨浣曾经在东厢房借住过一段时间,因此相当熟悉。听闻至此,她轻轻在樱桃背上一点。樱桃立刻会意,对琥珀道:“你打开东厢房的门,我们进去看看。”
东厢房似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中只摆放着简单的桌椅等家具。到处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打开门的一瞬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四处飘扬。一诺仔细扫过屋中的物事,发现墙角放着一只巨大的棕色陶瓮,显得与屋中其他摆设极不协调。“这是什么?”她指着陶瓮问道。
琥珀走上前看着陶瓮,也觉得奇怪,道:“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见过,是谁放在这里的?”
一诺心中已有计较。她上前打开窗户,让日光照射进来,才发现那陶瓮口上塞着一团麻布,几根粗细不一的导线由其中探出来。她蹲下身,轻轻将麻布揭开一个小口,硝石、硫磺与木炭掺和在一起的刺鼻气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樱桃和琥珀立刻掩上嘴鼻,知道炸药就在此了。
“这怎么一股子火药味?”琥珀惊慌失措的道,“这里面装的难道是……”
“你们去提一大桶水来。”一诺打断她的话,命令道。自己则蹲下身,仔细观察引线的走向。原来三根引线的颜色略有不同,两根是寻常的灰麻,而另一根则泛着焦黄,似乎是经过硫磺浸染。
“就是这条。”她自言自语的道,说着握紧黄色的引线小心翼翼的往上抽出。这种结构的炸药设置与章德殿中的不同,引线底端往往连接着一块簧片,如果抽出引线的动作过猛,则有可能触动簧片,导致炸药立刻爆炸。一般若不是抱着某种必杀的信念,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炸药装置。因为万一有人误触,极可能伤及无辜。然而,这也说明凶手对宋贵妃有极大的忌惮,必须取她性命。
一诺稳住自己的手腕,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平缓的将引线一寸寸抽离。在完成的那一瞬间,樱桃和琥珀正抬着水桶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她们见引线已经拔出,稍稍松口气,便将一桶水罩着陶瓮直灌下去。直到炸药全部被浸在水中,才敢放心。
事情办妥后,三人回到屋中。琥珀将引线交到宋贵妃手上,道:“启禀娘娘,东厢房的炸药已经排除。”说着又将东厢房陶瓮的情形描述一番。
宋贵妃闻到引线上散发出的刺鼻火药气味,心中先是一惊,继而用手帕掩住鼻子,嫌弃的将引线丢到一边。此时再仔细一想,竟是十分后怕。
“下手之人心真狠啊,非要置娘娘于死地不可。”慧修仪摇着头道。
宋贵妃已经气得银牙暗咬。她早猜到是玉仪下的毒手,只是觉得自己的情形根本威胁不到她,因此一直不愿意确认。可炸药就放在凤鸣阁的东厢房,离她的寝室不过数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