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对不起。”仰头接受着雪花接触皮肤的感觉，周航声音轻柔。
“我妈妈是不是特别漂亮？”
傅坤摘下眼镜，把眼睛埋进肘窝，发出闷闷的声音：“嗯，特别漂亮，你很像她。”
“怪不得。”周航睁开眼睛，轻轻浅笑。
想起当初傅坤第一次见自己时那副惊讶的模样，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太像妈妈了吧，所以他才会一眼就认了出来。
骨血相连，这还真是玄学的缘分，不信都不行。
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周航向声音看去，只见周富和周贵正拿着气枪朝树林走来。
这两个蠢货，国家严打收枪，他们还敢私自藏着出来打猎。
他们同时也注意到了玉树临风站在树下的周航，愣了一下，两人交头接耳走到大树前：“你这小畜生咋回来了。”
不待周航发火，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说谁是畜生呢。”
傅坤走到树前，一派不怒自威的模样震慑得两兄弟退后两步。
人的气势不是可以装出来的，见惯了大场面的傅坤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把这两个乡野村夫给吓尿。
“这人是谁啊？”周贵小声嘀咕。
“我哪知
道……”周富拉着他又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我后妈的两个儿子。”周航苦笑：“我们一起长大的。”
傅坤上下打量，想起来之前去周家的时候见过这两个村夫，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只要一想到周航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傅坤真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周航劝道：“一切都过去了，还好。”
还好吗？不，并不好。
傅坤看向周航：“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周航明白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不顾周富周贵的反对，把傅坤带去了周家老屋。
再一次迈进这个破败的院落，傅坤思绪翻涌。
上次来的时候周德还活着，当时光顾着震惊与难过周航的生活环境，没有好好去看看。
这里是李雪琴人生最后生活过的地方。
“谁啊？”李秀莲从屋里端着饭碗走出来，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沾到的玉米面糊糊。
傅坤只当没看见这个女人，沉浸在观察老屋的情绪里。
周航拦住李秀莲：“没你的事，吃你的饭别废话。”
面对突然回来的人，李秀莲差点被玉米面糊
糊给呛到。
她从别人那里听说周航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没想到这次突然回来还带了个陌生男人。
啧啧，城里人就是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一样。
搭眼看去就知道傅坤肯定是上了些年纪的，不过皮肤看起来比村里女人还要细白，那双手更是又嫩又白，估计是好多年没怎么干过活儿了。
李秀莲的老毛病又犯了，放下饭碗抹干净嘴巴，凑到傅坤身旁谄媚道：“先生从哪儿来的呀？”
她一张口，浓烈的大葱味道涌入鼻腔，傅坤嫌弃的捂住鼻子：“麻烦离我远一点。”
周航已经开门进了屋。
屋里还是离家时那副穷酸的模样，不过没了周德拖累，收拾得更利落了一些。
踩着凳子把高高挂在窗框上的一个白银链子取了下来。
“你干啥？”李秀莲追进屋里，想要抢回链子。
“这是我妈妈的东西。”周航把链子握紧在手里。
这是李雪琴留下为数不多的物件，这次回来他就是想要拿回这个东西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傅坤觉得那个链子有些眼熟。
周航把链子交到他手里，拿着链子的手仿佛受到了巨大电击疯狂颤
抖。
他记起来了，这个链子是李雪琴以前总戴在脖子上的，她说这是她母亲给的嫁妆，以后嫁给谁，这个东西就送给谁。
经历了无数岁月并没有被善待，如今的链子落满了灰尘发黑发灰，跟当初她戴在脖子上的时候截然不同。
无视李秀莲的聒噪，周航拍了拍已经老旧得不成样子的炕席：“这都是我妈妈一点一点编织出来的。”
炕席是用枯草编织出来的，用了几十年也还是结实耐用。
傅坤上前轻轻触摸，闭上眼睛仿佛能够看到几十年前，李雪琴坐在炕上细心编织的场面。
突然她的音容笑貌立体了起来，坐在炕上抬头朝他甜笑：“回来啦。”
猛然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破败的房子在不断提示着李雪琴已经走了好多年。
几乎逃跑似的，跌跌撞撞跑出了院子。
在那间房子里，马上就会窒息。
周航追了出来，只见那个白了头发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把手中的链子紧紧贴在胸前，痛哭流涕。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他好想让往事重来一次啊！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死也不可能放开李雪琴的手。
坐在车内，傅坤红
肿着眼睛给周航简述当年的往事：“李美霞是我现在的妻子，也是你的小姨。”把手中的链子握得更紧了一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