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现在除了林志新以外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几天林志新在家里,每天都去给王桂英上坟,他不说话,没人敢吱声。
直到这天下午,吃过午饭送儿子上学回来的杨树芬抱怨:“我表弟家的孩子都去县里上小学了,就咱儿子还窝在这穷乡僻壤读书,让人看不起。”
林志新擦拭着王桂英生前留下茶杯,挑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见他搭茬,杨树芬赶紧凑到他身边坐下:“你妹妹和妹夫在县里不是挺厉害的吗,让他们帮帮忙,把咱儿子弄到县里去上学呗。”
“是谁昨天晚上还说我妹妹不好来着?今天又想去找人家办事,你可真有意思。”林志新显而易见的嫌弃都写在了脸上。
要不是糟糠之妻不可弃,他早就一走了之,现在跟她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那咱们孩子的未来更重要啊,你不想让咱们儿子将来有出息吗?”关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杨树芬倒是明白得很。
可林志新却并不赞同她的观点:“从小我也是在不怎么样的学校读书,现在不还是一样当了团长吗?”
“你是你,孩子是孩子。”杨树芬明显有些不乐意,坐在炕里把老旧的被
褥拆开,准备重新填充进去一些棉花。
屋里到处都飘着棉絮,搞得林志新不断打喷嚏:“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弄吗。”
“我这不是寻思你好不容易在家,帮我干点儿活么。”杨树芬拿出弹棉花的东西,交到林志新手里:“你弹,我没劲儿。”
在外这么多年,林志新好久没弹过棉花了,而且他这次带回家的钱并不少,更是不愿意再搞这些东西:“再买床新的不就行了么,我没空搞这些。”
他这个举动让杨树芬明显有些不爽,跟他结婚这么多年,总共也没有多久相处的时间。每次回来都跟打仗似的,过不了几天准会再次离开。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比守活寡也差不了太多。
许多的怨言埋在心底终于有些忍不住:“没空跟我弹棉花,那你有空干啥?这么些年,家里大事小情你管过哪件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娘俩放在心里。”
好不容易这几天适应了没有王桂英的老家,现在又被妻子这么聒噪,林志新烦躁的走出房门,不想再听她唠叨。
“爸,你干啥呢?”他出来就看到林尚忠坐在仓房门口失魂落魄的模样。
关切的上前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林尚忠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里不舒服。”
他一说话,满嘴的酒味儿飘散了出来。
看来又喝酒了,自打林志新回来,这几天林尚忠一直在喝闷酒,不肯见人,也不愿跟人沟通。
今天好不容易见他出来了,却还是这副醉醺醺的模样。
“走,爸带你去地里看看。”林尚忠歪歪斜斜的起身,手里还拎着没喝完的酒瓶子。
林志新搀扶着他,想往林家的田地走,林尚忠却执意要去另外一个方向。
后来才知道,这块地是周航的,算是接济林志海给他拿去种了。
走到田埂上的时候,林尚忠指着在地里劳作的人:“你看,你四弟现在一个人过得多凄惨,连个媳妇都没有。”
“为啥没有媳妇了?”
“被你那个好妹子给送进局子了呗。”林尚忠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
这下林志新更懵圈了,这些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借着酒劲儿,林尚忠把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儿子,自然会略过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林志新皱眉,前几天刚从林静那里探望回来,看起来妹妹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啊。
林尚忠本以为听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林志新会暴跳如雷想要找她去
算帐,可听完这些,他只是眺望远方的田地,一声没吭。
林尚忠说不出来的气恼,只能闷头喝酒。
过好一会儿,林志新的声音才悠悠传来:“不管怎么样,别人的事情我不管,但我妈尸骨未寒,你要是想娶小老婆,门儿都没有。”说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林尚忠气得把手中的酒瓶砸了个粉碎:“孽障,统统都是一群不孝顺的孽障。”
他不明白,自己就是想和李秀莲在一起,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同意,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们作对。
不知什么李秀莲坐在田埂上,递上了另外一壶酒到他手中:“林大哥,你也别想不开,毕竟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早就老了,他们不想让咱们在一起也是因为接受不了王大嫂的离开吧。”
李秀莲近些年在林尚忠面前一向表现得知书达理,让人看了甚至会有些心疼的柔弱与苍凉。
林尚忠哪里受得了她说这种话,将她拥进怀里:“傻女人,别说那些丧气话,既然你想跟大哥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那大哥肯定不能亏待你。”
“可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亲家,孩子们一直用这层关系来阻止咱们。”李秀莲的眼泪说来就
来,委屈得在他怀里轻声啜泣。
“别哭,有林大哥在呢,不能让你受委屈。”林尚忠抓紧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