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冰冷不带一点感情,浅忆低着头轻声说道:
“到了两个时辰之久。
“我睡了两个时辰?”
“是。”
南宫凝看了眼熟悉的字,再看了一眼内容,将信放在一旁垂着眸子,她的信昨天已经发出去了,她手腕无力,这段时日躺在床上也不曾练过字,但还是要写信的。
“娘娘,前线传来消息,约莫再过几日,便可大获全胜,陛下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浅忆也默默的立在一旁,南宫凝看着窗外的落雪,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半柱香后,浅忆看了眼见黑的天色,问道:
“娘娘可要传膳?”
“没什么胃口,做些温粥吧。”
浅忆应声出去,还嘱咐小厨房多做几样开胃的小菜,娘娘最近胃口差,她瞧着都消瘦了几分,本来就瘦,现如今更是瘦的有些厉害,她看着都心疼。
连温粥都没喝几口,小菜更是只夹过一次,南宫凝便将手中的汤匙放下起身去了案几旁,浅忆看着连半碗温粥都未曾用完的南宫凝,默默掖下心底的心酸。
原本最好的姻缘,竟是成了这般模样,娘娘日渐消瘦,手腕有时都提不起力气,她不敢去想那日娘娘掉进湖中究竟真是失足还是装作失足,只是醒来之后怔怔的望着宫中那一片紫竹林。
最近倒是比从前用的多了许多,从前便是温粥,怕是连一口都不想吃,吃不下,心底藏着事情,怎么能吃得下?
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嫁给的不是陛下,娘娘就会开心些,譬如叶公子,他定然是舍不得疼爱的小师妹如此不开心的。
叶公子性子温润,芝兰玉树的一个君子,跟着他或许娘娘可以自由自在的寄情山水,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人这一辈子不如愿的事情多得多,
哪能桩桩件件皆如人愿?娘娘与陛下,是圣旨之命避无可避,陛下想来,也不是很喜欢被强迫的这桩婚事。
“浅忆,准备笔墨。”
“是。”
她吩咐人将桌子上几乎未动的膳食收拾走,随后便即刻跟在南宫凝身旁,替她研墨,墨刚满七分,南宫凝便摆了摆手令她退下,浅忆躬身出了殿中,心底一点都不轻松。
自从三年前长公主夭折,娘娘已有许久未曾将她遣出门外独自一人写信了,这次又是为何?她不敢多想,只是守在门外警惕的望着四周,一如三年前。
南宫凝只是想理清楚自己的思路,这些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便是她最信任的人,也不行,她随意扯了一张纸在上面画着,逻辑分明。
良久之后,她看着面前的纸张淡淡的勾了勾唇,用内力将这张纸震成粉末,随风散了一地,如灰尘一般,踪迹难寻。
“想来,定然是成功了的。”
若非如此,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不管如何,她还活着,哪怕怎么活着,都不重要了。
或许她真的应该等他回来,寻死?池塘的水冷得很,她才不会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懦夫,发生事情是要去解决,而不是一味逃避的。
那么,究竟是谁,在她背后,推她入了池塘?
“浅忆。”
她轻轻唤了一声,浅忆随即转身打开门进去,朝她行礼,头上传来带着浓重杀伐之气的声音:
“排查那日我在御花园之时周边的宫人侍卫,一个都不漏,若我没记错,应该早已封了皇宫,若是谋害本宫之人逃出皇城,禁军倒是可以全数去掖庭瞧瞧了。”
浅忆一震,怔愣的抬头看了眼南宫凝,随即立刻低着头,满眼欣喜,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忙应道:
“浅忆已在排查,想必很快就可以有结果。”
“嗯。
”
她语气依旧淡淡的,但是浅忆却听出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味道,心底按捺着激动退下,关门之后竟是没忍住,喜极而泣。
许久之后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娘娘总是淡淡的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现如今这样才像是她从前认识的主子,杀伐果断,清冷决绝。
南宫凝静静看着那香炉之中燃尽的香,眸底闪过几分杀意,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有人别有用心,出于嫉妒也好,羡慕也罢,否则,她会亲手将那人揪出来一刀刀凌迟了他。
她将传给司夜修和安亦沉的信鸽放飞,折回屋中将香点燃,看着那烟倒流回底下形成云雾,方才垂着眸子看了眼那桌子上北宸珏传回来的信件。
那信件之中似乎说了许多本不是他该说的,她皱眉托着下巴,倚着桌子盯着那角落的花出了神,细细的想着那日在御花园之中的场景。
想着那日她所处的位置以及能接触到她的所有人,那日她说要一个人走走,于是浅忆带着宫人也就远远的跟着,等待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了。
问题是,那时候她尚且没什么病症,昏迷的原因是什么?她也并未闻见什么东西,只是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此后便没了意识,她知道身后有一双手推了她,绝不是失足。
御花园的水,是否有什么蹊跷?她披上披风正想出门,浅忆却进来了。
“娘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