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你这人心里装着分寸,绝不会恃宠而骄,纵使我容忍你恃宠而骄,你也不会如此行事的。”
他都明白,虽他每次如此说来,但凝儿心底里行事怕是更为谨慎了些才是。
“我们下榻的地方定在哪?天色已晚,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我们今日是要露宿吗?”
露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觉得北宸珏这人不可能露宿的,若是露宿的话也定然会提前跟她讲。
“不露宿,找个山里人家住下。”
他看着书,随口一说,这就是他此行兼得之事,他常年在边境打仗,不着民计。
身为宸王,他可以只考虑战事,可以只带兵打仗,可若是作为一个太子,那就必得了解民生疾苦。
所以他此行目的有三,其一,去云起,其二,察查吏治,州县政务,其三,便是了解民生,代天巡牧,虽这样说,但他这人名义可是来的不怎么正当。
这就是他需快速启程的重要原因。
“好。”
“你不诧异?”
这下反而轮到他诧异了,她这人每次都这样淡然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倒是让他有时内心甚是无力。
就算是了解她这性子,但若是不够了解,便是怎么样都无法释怀的。
这样像是不在意不在乎一般。
“不诧异,你这人始终难以捉摸,时间久了,对你所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觉得诧异。
反倒觉得在情理之中,既然是体察民生,那就查吧,正好看看居于王化之下的这些官员,究竟能否对得起他们那一身官衣?是否对得起头顶“明镜高悬”四字?”
南宫凝捧着茶水,细细的品了一口,是她平常爱喝的味道,这茶还是上品,泡茶的某人手艺也很是独到。
“怕是难,如今我们
已至中州辖下,中州乃富饶之地,上缴国库之银更比其余州县的多出一倍不止。
富饶之地,便更容易养出贪官污吏,本朝对此种行为严厉禁止,所遇更是无不夷灭三族为最高刑罚。
这多贪一点,常年累月便是巨额,更莫说是多贪,中州商人诸多,你知晓的,本朝商人地位虽不似前朝那般低下,但也不高,极有官员为敛财威胁商人。”
也是,毕竟富饶之地更容易出贪官污吏。
“那你要怎么查呢?”
“暂且先看看,说不准是我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但若是当真有此种情况,自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我记得你六弟是在中州梧城书院读书,那是个好地方,此次锦瑟出京,跟南宫影一起走的,是否便去了梧城?”
“你倒是聪明至极,纵使我派人截掉了你们的人手,你还是能猜到,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她。
北宸珏,你也一样。
我不喜欢你派人以保护的名义监视我的家人,你们皇家的人太喜欢掌控一切,总以为所有人都是棋子。
你喜欢步步为营,可我不喜欢,所以就派人截掉了,你没收到关于锦瑟下落的消息,是我做的,这事儿我承认。
至于她在哪里,还重要吗?你们家北宸轩惹她生气,难道不该给个教训?”
到最后这语气已然是强硬冷然,态度也严肃,甚至眸底稍微带了些许不喜。
她就是不喜欢,这事儿是她做的,她就承认。
她可不是他们皇家的人,自己做了事情都不敢承认。
北宸珏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觉得这话惹了她的抵触心理,他确实是太喜欢掌控所有,总以为将一切攥在自己手里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
却忘了该给人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古语有云
:士为知己者死,若君王不是臣子所需的知己者,从心底里便没有信服之礼。
阴谋和手段只能操控人心一时,却无法永远操纵人的本心,无法令人发自内心的信服。
这对一个贤能之才来说,便算得上是折辱了。
清流名士大多一身傲骨,风骨卓然,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畏惧强权,只为百姓谋生计,为千秋江山谋太平。
“该。”
他不能惹他们家小凝儿生气,所以就只好将北宸轩推出去顶罪了,若是北宸轩在的话,定然气都要气死了。
“其实我只想说梧城那个城主不错,没曾想说到其他的东西,至于锦瑟只是随口一提,猜测罢了。
你说不喜欢,所以我便将所有人手尽数撤离,这事情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再派人过去监视了。
你所说的,应当是二哥或者老十的人,你若是不喜,我回去同他们讲,让他们的人手尽数撤掉。
我的话还是管一点用的。”
“不必了,左不过他们就是在门外盘旋,进不了机密之所,南宫世家的地盘,也不是谁想探听什么就探听什么的。
我知道你们可能是好心好意,可南宫世家不需要这种帮助,若是连自身安全都不能保住,谈何保家卫国?”
她转身看向窗外,并不想看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定然是不太好的。
而且就算他去说了,云王殿下也不一定撤销,或许会隐藏在暗处,与之相较而言,定然是现如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