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大伙儿就住在草原上的民宿宾馆。
虽然条件比较一般,吕正刚皮特何等大老板也毫不矫情。
说实话,他们平时是绝不可能住这种民宿宾馆的,档次差一点的五星级酒店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每去一地,肯定得是当地最好最贵的酒店。
问题卫江南在呢。
谁敢在他面前装这个逼?
大老板们都在山上住,地区领导自然也只能“屈尊”。
行署办公室主任周光华向黄广成请示:“书记,你看,晚上是不是还搞个什么项目?”
周光华是黄广成一手提拔起来的,算得是心腹亲信。现在黄广成当了书记,周光华还是习惯性地向他请示。
黄广成笑了笑,问道:“还有什么项目可以安排?”
周光华四周看了看,苦笑道:“别的肯定没有,我刚才问了,他们可以搞个篝火晚会,烤羊肉什么的,大家再喝点酒,增进一下感情。”
黄广成略一沉吟,说道:“这事,你还是向江南同志请示一下,都是他请过来的客人,他最了解。”
周光华急忙答应,告辞而去。
一直跟黄广成在一起的马忠民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个姓卫的,还真不给面子。”
黄广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马忠民哼道:“他明明知道黄金发是君恒书记亲自请过来的客人,偏偏就要带几个人过来拆台子……”
黄广成眉头微微一蹙,正准备说他几句,心里念头一转,却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也要人家有那个本事啊。”
“哼,还不都是老苏家在背后给他撑腰?要不然,凭他自己的本事,他能在岭南和维多利亚认识那么多大老板?”
“书记,这个东西,从他的履历也能看得出来啊。”
“你看啊,2002年的时候,他才是个乡镇干部,什么禾田镇的武装专干,03年的时候,还是个团委的副科级干部……这几年坐火箭一样的升上来了。就这四年半时间,他凭什么能认识这么多大老板?”
“人家还不是看在老苏家的面子上?”
“我估计啊,极有可能是他岳父老子亲自出马了。”
应该说,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来看,马忠民这个分析是靠谱的。卫江南区区一个内地的干部,照道理他确实没那个能耐能让这么多岭南和维多利亚的大老板认他当“大哥”。
因为他根本就给不了人家任何好处。
卫江南真正主政地方,也就是在大义当的那一年多时间的县长县委书记,哪怕他一手遮天,真把大义所有的好处都“卖”了,吕正刚这些随随便便就能投资一百亿的大老板,会看在眼里?
更不用说,他当代县长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
“人家有个好岳父,那也是他运气好啊。”
黄广成含笑说道。
马忠民冷笑道:“我偏就不服气。”
黄广成劝道:“忠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斗这种闲气?”
马忠民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压低声音说道:“书记,难道君恒书记就没跟你说什么吗?”
黄广成的眉头猛地扬了起来,有些气恼地说道:“老马,你到底什么意思?君恒书记能跟我说什么呀?啊?”
“这种话也能乱讲?”
“这是什么地方?”
“简直是……”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老马那么没脑子呢?
马忠民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嘿嘿一笑,说道:“书记放心,我知道轻重的。不管什么事,都是我老马自己去干,绝不连累别人。”
“好了,老马,我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黄广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嘿嘿,好好,书记早点休息……”
马忠民答应一声,起身告辞而去。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黄广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蠢货!”
那边厢,周光华请示卫江南。
李文奇,吕正刚等人,都在卫江南的房间里聊天说话。
草原民宿条件有限,大伙儿也就不顾什么领导形象,大老板派头,就是随便坐在床上,抽烟打屁,聊得热火朝天。
也没有什么尊卑上下之分,李文奇这位行署专员,甘当绿叶衬托卫江南这朵红花。
见了这般情形,周光华暗暗叹气。
他很清楚,西州地区新的格局已经形成。
王君恒毕超贤在任的时候,地委书记“一言九鼎”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从今往后,西州地区明显会有两个“权力中心”,很多事情,广成书记恐怕都只能跟李文奇卫江南商量着来了。
作为黄广成的亲信,同时又是行署办公室主任的周光华,以后的工作会比较难做。
一方面,他必须要“向着”黄广成;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过于违逆李文奇和卫江南的指示,该如何把握这个度,真的很考验他的智慧。
还是要想办法调出去,随便去下边哪个县当个县委书记就挺好的。
总比当“夹心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