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宋志伟，也万万没想到，在红花村过夜，仅仅只是“噩梦”的开端。
红花村并不算是一个太小的村庄，村里有三十来户人家。
卫江南他们几位县领导，加上九苗乡陪同过来的几位干部，分散住在各个村民家里。这些村民也是竭尽所能来招待县里乡里的“大官”。
不为别的，就为县委书记能在他们红花村住一晚。
这是破天荒的。
祖宗八辈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家家户户都拿出了最好的食物，又拿出家里的新被褥给贵客铺盖。实在没有新被褥的，也把洗得最干净的被褥拿了出来，生怕县委书记在他们村里受到半点儿委屈。
结果次日天刚蒙蒙亮，宋志伟和局长们就被从睡梦中叫醒。
等他们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卫江南已经打扮齐整，在村里的小广场上等着他们了。和卫江南站在一起的，还有五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学生娃。
年纪最大的可能有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三男二女。
都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小脸小手冻得通红，不住哈手跺脚，活动身体。
“志伟县长，各位同志，我们今天就陪着这些孩子去学校。亲身体验一下，他们平时是怎么上学的。”
卫江南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紧随其后的村支书和村主任，赶忙给几位县乡领导奉上早餐——烤红薯。
“本来呢，是应该给大家一点时间，吃完早餐再走。但我问过了，孩子们就是这个时间出发的，再晚一点的话，他们就有可能迟到了。”
“所以，不好意思，辛苦大家边走边吃。”
卫江南笑着说道，手里也拿着一个烤红薯。
腊月的山区清晨，格外寒冷，卫江南嘴里哈出的白汽犹如烟柱一般，又粗又浓。
“书记，我们不辛苦……”
宋志伟赶忙说道。
其他几位局长也稀稀拉拉地附和了几句。
看得出来，大家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气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大冬天的，你卫江南抽什么风？
不好好在县里待着，非得跑这深山老林里来自讨苦吃。
作秀也不是这样做的。
卫江南也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气，但他不在乎。
有句古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成天坐在办公室听汇报，看文件，是绝对无法感受到这些大山深处的孩子，上个学是何等艰难。
不管你嘴里说得多心疼，也不管你眼里流下多少泪水，都不如陪着他们亲自走一趟。
亲自尝过那个滋味，你就知道有多艰难了。
有人说：寒门再难出贵子。
体会过这些山区孩子上学的艰难之后，你就能读懂这句话。
“出发！”
做完简短的动员，卫江南手一挥，当先开路。
很快，相对年轻一点的村主任就带着两位村民自动自觉地跑到了卫江南前边。
原本只有村支书和村主任陪同，这几位村民是自发过来陪着他们一起走的。他们也想趁着机会，和这位平易近人的年轻县委书记多交流沟通。
“卫书记，各位领导，注意脚下……天气冷，路上结了冰，滑溜得很……”
紧随在卫江南身边的村支书不时提醒一句。
这要是有人一不小心从山路上摔下去，那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会没命的。
几个学生娃娃都在鞋子上绑了稻草绳，防止打滑。
走了不多远，民政局长就脚下一滑，差点一跤坐倒，得亏跟在他身边的一位村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起事故发生。
村支书顿时急了眼，吩咐一位年轻村民：“三伢子，你快回去，多拿点草绳来，给领导们都绑上……”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话有点冷！
宋志伟也跟着大笑，打趣道：“范支书，你们红花村以后我可不敢来了，你都要把我们绑上……”
村支书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错了话，搔了搔头，嘿嘿笑了几声，又连声催促三伢子赶紧回村里去找草绳。
现在才走了没多远，三伢子年轻力壮跑得快，一个来回，应该可以很快赶上“大部队”。
卫江南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了三伢子一句，让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一行人继续向前。
从红花村到九苗乡岩山片区中心小学，山路距离有十二三里地，正常情况下，五个孩子夏天需要走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冬天需要走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
今天因为带着一群“累赘”，令得这个时间再度被延长。
两个小时过去，还只走了三分之二不到。
宋志伟和几名局长已经气喘吁吁，哪怕县委书记跟大伙儿在一起，也是迈不动步子了。
书记啊，不是我不想在您面前挣个表现，奈何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呀……
卫江南倒也没有责怪他们，更没有装出一副“你们都很菜，只有我最厉害”的样子去羞辱几名下属。
毕竟他要比宋志伟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