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机重新动起来。
沐棉用力捂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得意地看向桑陌,她赌赢了。
王爷果然会织布,比她还熟练。
桑陌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扫一眼旁边面不改色的年轻人,不觉汗颜。
后浪推前浪,他不如孟昀灼,也不如沐礼拜,真是岁月催人解甲归田啊!
他主子都织上布了……
说出去谁信?
朝凤战神在家里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小心翼翼侍弄一台织布机。
杀鸡崽儿用牛刀,煎小鱼用大锅,唉,陛下看了都得骂一声暴殄天物。
沐念娇惊讶得忘记了眨眼睛。
朝凤女太子少傅在家织布,已经让她难以接受,没想到朝凤战神也热衷织布。
高大威猛的男人操纵小巧精致的织布机,看起来很别扭,他会不会绣花啊?
念头一起,沐念娇立刻甩头,一定不会。
那画面太吓人了。
战神拿针杀人她信,拿针绣花……
“表妹无需太惊讶,喝茶。”
虞韵也是第一次见临渊操纵织布机,自然也懂他如此做的深意。
“你表哥此生最大的志向不是做英雄,也不是灭犬戎,他只想与我如这般过日子。
没有什么事做不得,只要心中愉悦,每日织布缝衣就是人生乐事。”
沐念娇捧着茶杯,压住心底震撼。
凤玄尘不是装的,他织布的技巧很娴熟,显然以前做过的。
“回头让斯图也学学织布,既打发时间,又能给你做件衣裳,别老想着回去送死。
这事儿要让小舅舅干,他一定乐意之至。”
……
虞韵送沐念娇出虞家大门,坐上去书院的马车,临行不忘嘱咐一句。
“娇儿,两国相争已经搭进去整个沐家,你母亲,还有你和表弟的人生。
今后该何去何从,不妨多去南风馆听一听论道,助你看清楚形势再作判断。”
沐念娇心虚地躲开虞韵的目光。
“娇儿多谢表嫂坦诚相待。”
“小郡主坐稳,咱们出发了,驾——”
沐棉一鞭挥在马屁股上,浑身像打了鸡血。
王爷说只要和沐念娇打一架,打赢了,就把国柱府慕鱼居旁边的沉砚居给哥哥。
太划算了,捡钱买卖呀!
沉砚居可好了,三进的院落,亭台楼阁,水池假山都有,还有一个大书房。
听说沉砚居以前是六爷沐明阳的临时居所。
必须得拿下呀!
桑陌瞧着乐傻的野丫头,又好气又好笑。
小棉花怎么从不为他们的将来谋算一二呢,哪怕在大哥的院落里要间屋子也好呀。
马车里,沐礼拜闭目静坐,全然不关心外界动静,战神废了,他要去会一会战神的徒弟。
沐念娇对这个亲弟弟说不上什么感觉,她问过沐礼拜对父汗的态度。
他只说能保住父汗的命,让父亲不杀父汗,已经了断主仆情谊,以后无关生死。
听起来冷血无情,却又叫人无法反驳,一命还一命,没错。
父亲说,若是沐礼拜在沐家长大,会成为和凤玄尘一样的男人。
若她在沐家长大,会成为和小姑姑一样开心,无忧无虑地女人。
曾经她便是如此,无忧无虑长大,不知愁为何物,只做自己喜欢的,直到真相大白……
而她的弟弟,一直活在残酷的厮杀里。
父汗说他们的命运是母亲安排的,她做父汗的掌上明珠,沐礼拜做沐家的男人。
倘若对调呢?
沐礼拜面对她眼下的处境,要怎么选?
父汗要她杀了凤鸣空,搅乱朝凤的局势,再伺机接近凤玄策,怀上朝凤的唯一继承人。
沐念娇脑中闪过墨影的面具,他那无情盯死对手的眼神,为她挡飞刃时出现的慌张之色。
真的要对付凤鸣空,接近凤玄策吗?
这样真的能帮到父汗吗?
“乌娅,我的掌上明珠,父汗只能靠你了。”
“吁——”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犬戎小公主,下车吧!”
车帘掀开,沐棉不带客气地请人。
外头是一个小型的演武场,沐棉把人带到北疆军在京都的驻地。
沐念娇站在车头上,抬手接过沐棉丢过来的弯刀,不明所以。
“听说你娘死在犬戎人手里,我爹娘也是。
我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北疆军里很多兵油子都是我的师父。
你呢是在犬戎王的悉心栽培下长大的,也算天子骄子。
今天咱们两个沐家女人比比。
看看是北疆的兵带出来的人厉害,还是犬戎王养出来的傀儡厉害?”
桑陌握紧拳头,冷眼扫一圈围过来的将领。
“眼睛,耳朵都不要了,脑袋也不要了?
还不快滚!”
他一脚狠狠踹在将领的软甲上,仍觉得不解气,什么男人堆里长大的?
小棉花明明是他和木头养大的,臭丫头为了攻心计,什么都敢往外说。
“见者有份